紅發男生無奈聳肩。
下一秒,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
“不介意,我和她不熟。”
說完,紀川幹脆、利落地抽出手。
袁野憶一僵,感受着手指間的溫熱,一點一點抽離。
紀川走到收銀處,将電腦遞給老闆,“好了,我想走了姐夫。”
“行,回去注意安全。”
紅發男生見有機可乘,朝袁野憶走近一步,正要開口,就被打斷。
“我們吵架了,他鬧别扭而已!我先走了拜拜!”
說完,她追上紀川的背影,出了酒吧門口。
身後有腳步聲一路追随。
紀川沒有回頭,也知道是誰,加快腳步,拐彎走到公交站點。
聽見後面同樣趕來的腳步聲,紀川皺眉回頭,“袁野憶,你一定要跟着我嗎?”
“你不嫌丢臉嗎?”
袁野憶站定,隔着三、四米,同紀川對視, “不丢臉啊。”
她按亮手裡的車鑰匙,旁邊一輛粉白電動車響起解鎖聲。
“我來找車,又不是跟着你,有什麼丢臉的?”
紀川一僵,想到剛才自己的語氣,硬邦邦地道了句“抱歉。”
袁野憶偷偷翹起嘴角,順杆爬她最會了,“沒事啊,和上次我弄髒你資料抵消就好。現在我們誰也不欠誰了。”
“......”
袁野憶晃了晃車鑰匙,“紀師兄,需要我送你嗎?”
紀川收回視線,不再看她,語氣硬邦邦,“不用。”
“那行。”
袁野憶坐上電動車。
很快,車身帶着人,消失在視野中。
時間十一點半,手機顯示,還有最後一班公交車在趕來。
紀川耐心,等了許久,二十分鐘過去,也不見來車,他開始頻頻查看手機。
1點門禁。
張望間,一輛公交駛來,紀川掏出公交卡,準備上車。
不料,公交毫不停留,徑自駛過,留下的隻有車尾氣。
公交後方的顯示屏上,滾播着一串紅字:【末班車,隻停首發、終點兩站】
紀川頭一痛,看起打車軟件,等待司機應答時,一道身影停至他面前。
擡頭。
一頂粉色頭盔下,那張巴掌大的臉,正笑嘻嘻看着他。
車把手還挂着東北小燒烤的袋子,是馬路對面一家熱門小店。
“紀師兄,我剛吃完宵夜,準備回學校,一起嗎?”
袁野憶拍了拍後座, “我車技很穩....”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不用。”
他語氣堅定,聽起來并無回旋之地。
袁野憶也不急,拿起挂在車旁的可樂,慢悠悠喝着。
片刻後,紀川被她瞧得煩了。
扭頭看向袁野憶,她趴在車頭,直勾勾同他對視。
“我叫車了。”
袁野憶乖乖點頭,“那我陪你等車吧。”
一陣冷風吹過,吹起地上的落葉。
他的聲音夾着寒風,“你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兩人相隔的那段距離,在紀川的語氣裡,無異于楚河漢界。
袁野憶眸光一黯,歪頭沒接話,似乎被他的油鹽不進打擊到。
氣氛陷入沉默。
許久後,紀川以為,她應當會放棄時,對面卻緩緩開口。
路燈映照下,她臉上的無畏和天真一覽無遺。
“可是青春都是要揮霍的,我樂意浪費在你身上。”
月亮隐在重重雲層後,月光微弱,她的眸光卻出奇的亮。
年輕特有的頑固和赤誠,在她身上緩緩流淌。
那一刻,紀川那顆一向堅硬的心,在他不知覺間,裂出一道細縫,月光趁機灑下。
紀川嘴角漫上笑意,不過一瞬,又繃緊。
他想,她愛人的時候,都這樣。
他不過是另一個嚴易,另一個她暫時沒得到的嚴易。
陡然響起的來電,打斷了這場沉默。
紀川接起,接單的司機說三公裡的費用實在太低,還不夠油費,讓他自行取消。
袁野憶緩緩移動車子,停到他面前,得寸進尺,“師兄,再不走,就要門禁咯。”
三分鐘後。
袁野憶如願以償。
她熟悉路況,紀川坐在後座,沒有回頭,她也能猜到紀川控制着兩人之間的空隙。
隐約間,袁野憶聞見他身上的檸檬的清香,是因為沾上那框送去店裡的檸檬嗎?還是沐浴露、亦或者洗衣液裡夾帶的?
袁野憶握着車把,掌心悄悄滲出細汗。
她想,她上輩子是不是個男的,狗皮膏藥式的追人方式,都讓她拿捏了。
一路上,誰也沒有主動說話。
因為,就真的要遲到了。
踩着點到校門口,00.01分,還沒開口,就被保安攔住,“朝門禁點了。”
袁野憶喊了句,“王叔”
保安大叔瞪了她一眼,斥了句,“這個月幾次了?”
袁野憶嬉皮笑臉道,“不知道,但我保證沒有下次!”
“......”
油嘴滑舌的,誰會信。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幾秒後,兩人獲釋令。
“行行行,快進。”
閘門打開,袁野憶笑嘻嘻地開進去,還不忘說一句,“王叔,改天我順點我姥姥的老茶給你。”
晚風吹走了她的尾音。
紀川坐在後面,心緒複雜,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定義她的性格。
他第一次見到,這樣子的女孩子。
樂意的時候,和全世界都能握手歡笑,似乎她想要,所有人都會成為她的朋友。
袁野憶住在最遠處的舊女寝,順路經過紀川他們新區宿舍。
她将紀川送到樓下。
當然,即使不順路,她也會送,不僅要送佛送到西,她還要将紀川欠她的人情拉到最大值。
一欠一還,新交集不就産生了!
紀川禮貌道謝。
袁野憶想着要不要借機讓他通過一下微信好友時,人已經走出一段距離。
猶豫就會敗北!!!
紀川剛走到門口,一道聲音喊住了他。
“紀川!”
偏頭看去,是實驗室的同學,童晴。
“紀川,這是上周你借我的筆記,我明天要回家,就先給你送過來了。”
他一愣,童晴微信問他大概回來時間,他沒想到這麼晚了,她還等在這。
“我不急用,你晚幾天還也沒事。”
童晴尴尬笑了笑,又和他說了點其他。
片刻後,她才告别,轉身回相鄰棟的女生宿舍。
紀川正要進宿舍樓内,似乎是有所感應,他回頭,就看見袁野憶站在遠處,并未離開。
燈光昏暗,看不清她的神色。
卻也能感受到她釋放的哀怨。
袁野憶本來已經啟動把手,準備離開,卻聽見了一聲“紀川”。
沒忍住,看完了全程。
短短幾分鐘内,就看見同她整晚冷着臉的紀川,對别的女生有說有笑,俨然一個‘三好師兄’。
紀川也不說話,就看着她。
她沒忍住走上前,問,“紀師兄,你手機能借我打個電話嗎?”
紀川挑眉:“有事?”
袁野憶:“我打電話問問我媽媽,我抓周是不是抓了輪胎。”
紀 川:“?”
袁野憶:“不然我怎麼會當了别人的備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