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憶隻好站在門口,将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後,三個舍友才齊齊松了口氣,将她迎到座位上。
新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紀川?就是那個長得很帥的研一師兄?”
“你兩發展也太快了吧,竟然為你擋刀,過兩天就要在一起了吧?”
“脫單記得請吃飯啊!”
袁野憶蒼白一笑,趕不走幾人,隻能拿着染上血衣服吓唬,“再問蹭你們衣服上啦!”
三個舍友連忙躲開,袁野憶乘機閃進了浴室。
熱水從蓬頭灑下,很快在狹窄的空間裡升起水霧。
水汽從肩頸往下滑落,稀釋着今晚的跌宕起伏。
出來時,已經是熄燈時間,濃墨的夜色入侵,好在舍友們留了一盞夜燈。
袁野憶放輕動作,爬上了床,點開手機,正好收到彈出消息。
袁女士:給你訂了28号去s市的高鐵票,記得收拾行李。我過幾天回國。
袁野憶:好哦!那我在姥姥家等你。
她讀五年級的時候,父親不幸遇到車禍去世,肇事司機賠了一筆錢。
袁女士不想留在傷心地,便帶着她移民去澳洲定居,直至她高中結束,要回國内上大學才回來。
而國内的親戚,也所剩無幾。
隻有住在s市的姥姥和小姨。
袁女士又關心了一下袁野憶的近況。
不想袁女士太過擔心,袁野憶便隐下了遇到兇殺案和紀川挨那一刀的事。
發了幾張近期的生活照過去,得了袁女士一句:幸好你繼承了我的基因,才能長成這樣。
“........”
果然,她的臭屁就是從袁女士那裡繼承來的。
袁野憶翻了個身,繼續打字:媽咪,我剛被投訴擾民了。
袁女士:?
袁野憶:鄰居說我窮的叮當響。
袁野憶:所以媽咪,你可以給你的親親女兒,發點赈災糧嗎?
袁女士甩來一條語音,點開,率先出現一聲冷笑。
“不用怕,你臉皮那麼厚,隔音。”
aa海鮮批發:.......媽媽,你是一個沒有心的小氣鬼。
發完,袁野憶在床上翻了個身。
下一秒,手機突然響起:支付寶到賬号10000。
我去!
袁野憶立馬從床上做起來,将上一條消息撤回。
補發:媽媽,你是一個善良的美女,你應該永葆青春。
袁女士:出去不要說你是我女兒,我嫌丢臉。
aa海鮮批發:好的姐姐。
aa海鮮批發:愛你麼麼。
袁野憶喜滋滋地笑開。
數了下時間,袁女士應該是剛發了季度獎金,她也跟着沾了點光。
安靜的宿舍響起一陣床簾拉動聲,舍友們激動的聲音先後響起。
“1萬!”
“我沒聽錯吧?”
“富婆蹭蹭!”
乞讨費到賬,袁野憶心情大好,隔着床簾說,“明天請奶茶!”
舍友們歡呼的聲音裡,袁野憶悄悄點開了紀川的聊天窗,給他轉了5k。
aa海鮮批發:姐有錢了!
下一秒,轉賬就被退回了。
紀川:不用,醫保可以報銷。
袁野憶有些驚訝:你怎麼還不睡?
紀川:你睡了?
袁野憶自動将這句話拓展為語音播放:你都沒睡,好意思問我?
aa海鮮批發:你是病人啊!
紀川:疼。
袁野憶手指一顫。
下一秒。
紀川:睡不着。
想到他的傷口,袁野憶心髒像被什麼扯一下。
床簾圍起的小小空間内,隻有手機屏幕泛着的微光。
袁野憶按下語音鍵。
收到語音時,紀川坐在病房層的陽台。
下周天氣轉入暴雨季,而當下拂面的夜風已經裹了涼意。
藍牙裡傳出袁野憶的聲音。
“很疼嗎?”
“那我幫你吹吹。”
“huhuhuhu”
心髒驟然間,如同被羽毛拂過一般。
他不知道的是,陽台的圍欄玻璃上,倒映出他的笑意。
紀川敲下回複:幼稚。
aa海鮮批發:永遠懷有童心才能永遠年輕。
夜風徐徐,淩晨的醫院,有壓抑的哭聲,有徹夜未眠的眼睛,各生有各生的苦楚。
紀川卻在這一秒,放平了眉心的緊促。
背部的疼痛,手機裡方思甜源源不斷的消息,都在這一瞬,被抛之腦後,紀川緩緩呼吸着,期盼這個夜晚能無限拉長。
住院的日子裡,生活像病号飯一樣,變得清淡養生。
袁野憶白天要上課,一般到晚上才跑去醫院。
每次去,紀川不是反趴着看文獻,就是在對着電腦寫論文。
第一晚,袁野憶在他旁邊打了兩個小時的植物大戰僵屍。
期間,紀川主動對她說的話隻有,“玩這麼久,手機還有電嗎?”
當時,袁野憶是竊喜的,感動于紀川這塊臭石頭終于會主動關心人了。
她點頭,說“快沒電了”
下一秒卻聽見他說,“好,那你回學校沖吧。學校電費便宜。”
袁野憶被他氣的,連哼兩聲,然後拎包離開。
第二晚,在紀川故技重施時,她掏出一個充電寶,“從學校帶的電,很便宜,不用擔心我。”
紀川“.....”
戴着粉色口罩的護士走近,過來查床,看見他們一人敲電腦,一人玩手遊,互不搭理,泾渭分明,便調侃了句,“你們兄妹都不愛說話啊。”
聞言,袁野憶放下手機,瞥了眼還在連頭都沒擡,依舊在專心論文的紀川,她看向護士,認真道,“我哥哥以前是啞巴,後來好了,也不愛說話。”
“.......”
護士愣了下,掃了眼紀川後,點了點頭,抱着檢查單離開。
袁野憶禮貌地目光着護士姐姐離開,再回頭時,撞上紀川似笑非笑的眼睛。
“嗯?”
“我是啞巴?”
“不然呢?”袁野憶理直氣壯道,“沒關系的,就算你一句話都不說,看在你這張臉的份子上,大家也會把你當成斷臂維納斯,憐愛你的缺陷。”
“......”
聽着她不着邊際的胡說八道,紀川甚至有些習慣了,冷笑一聲。
手機屏幕閃出gameover,袁野憶索性放下手機,問,“你下周出院,正好開始放國慶。還挺爽。”
“你國慶回家嗎?”
“回啊。”
紀川掀眼,“回澳洲?”
袁野憶一愣,想問他怎麼知道她是澳洲的,轉念想到,可能是紀晴說的吧,“不啊,回s市我外婆家。”
說完,袁野憶去拿床頭櫃的奶茶,轉回身時,發現紀川正看着她,眼神奇異,似乎有什麼要說的似的。
忽地,她神差鬼使地問了句,“你也是s市的?”
紀川點點頭,“嗯,我外婆住那裡。”
s市和江市相鄰,但多年發展中,江市逐漸跻身為省會一線城市,s市落後一步,穩居二線,但也成為周遭城市居民養老的最佳選擇地之一。
(太多撞人情節了,提前去掉一下小孩子,紀川醒了先說,你不要說以身相許我,我舅舅是警察,我必須先救人的。)
“好巧!”袁野憶順杆上,“那你國慶回s市嗎,什麼時候回,要不要一起搭高鐵?”
她說着,身子下意識往前傾。
病房外,有一陣小孩的哭聲響起,越來越近了,紀川有些聽不清她說了些什麼。
隻好側身,往她的方向湊了湊,“你說什....”
話落,嚎哭的小孩跑進來,便喊“我不要打針,我不要動手術!!我不要!!!”
是住在紀川隔壁床的小孩。
而他媽媽就追在後面。
小孩跑得飛快,從走廊竄進病房内,不管不顧地,像個球似的,想爬上床,卻沒控制好方向,直直地撞上了袁野憶的背,然後迅速爬上床,躲到了被子裡。
“嘶”
六七歲的小孩力氣不小,撞得袁野憶往前撲,意外來得突然,紀川連忙伸手去扶。
她的手肘磕到了床沿,奶茶還灑了半杯在紀川身上。
靠。
也顧不得疼痛,袁野憶連忙抽過紙巾去擦。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夏天的病号服輕薄,茶棕色液體,不僅打濕了胸口的布料,還順着領口,流向鎖骨下肌膚。
她顧着用紙巾擦去奶茶,慌亂間卻沒注意到,紀川領口的衣服已然松散開。
眼見着胸口越敞越開,紀川無奈,一把抓住她的手。
?
袁野憶不明所以地擡頭,疑問地看着他。
紀川扯了扯唇角,問,“妹妹,你這是在背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