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完,袁野憶托腮,笑嘻嘻地等着對面回複。
喬涵撈起幾顆蝦滑,丢進袁野憶的碗,裡,“姐,吃飯不積極,你腦子是....”
屏幕彈出,袁野憶連忙撈起手機,嘴上順便回了喬涵一句,“腦子被美色迷惑了。”
“給我留點,我很快就要。”
12點多的醫院病房,隻亮着幾盞夜燈,稀釋着濃重的夜色。
紀川剛把外接的小程序開發架構發給甲方,腦子高強度運作了七八個鐘,突然閑下來,他反而沒有想象中的困倦。
反而清醒得,竟然感到一絲無聊。
白天的暴雨,消解了多日來的高溫。
紀川披上一件外套,緩緩走到了護士台,去接了一杯熱水,在陽台邊的空椅子上,坐下。
月亮高懸,格外明亮,紀川隻看了片刻,便低下了頭,像躲月光一樣,躲掉了微信上的問題。
紀川:你幾号回s市?
另一頭的袁野憶啧了聲,覺得無聊,醬料被湯汁稀釋變得寡淡,這場聊天也是。
直到下一秒,她看見了新消息。
紀川:我打算9.30号坐高鐵回家,一起嗎?
喬涵吃了個半飽,停筷中場休息時,看見袁野憶對着手機一怒一笑的,表情生動得像什麼變臉藝術。
袁野憶抓住喬涵的袖子,激動地晃動,“他問我要不要一起回家。”
袁野憶翹起嘴角,一條無形的尾巴高高翹起, “他心裡有我。”
激動地搖頭晃腦一番,袁野秉着呼吸,冷靜自持地敲下了一個“嗯”,正要發送出去時,對面追加了一句。
“醫生囑咐靜養,正擔心過幾天坐高鐵行李不好拿,你一起的話,正好可以當幫手。”
???
幫手。
幫忙提行李的幫手。
一腔深情喂了狗。
袁野憶繃着臉,用力敲下一句,“你沒手沒腳不能提前寄快遞嗎?”
對面發來一條語音。
點開。
藍牙裡傳出他低沉的嗓音,“嗯?我是為了誰才變成這樣的?”
他的語氣夾雜一絲難以察覺笑意。
好一招道德綁架!
82年的龍井都沒他茶吧!
袁野憶在那條語音的背景音裡聽見,護士催他回房。
紀川應了聲好,起身回病房,剛走到床邊,就收到小程序開發項目的甲方打來的溝通電話,交流完程序修改意見後,他點開袁野憶的對話框,沒有新消息出現,對話似乎戛然而止。
時間已經來到淩晨1點半。
理智催着他閉眼,入睡。
第二天陽光從窗外灑進,在床邊形成一道三角形陰影,為這周的綿延多雨,短暫地開了一個透氣口。
紀川撈過床頭的手機看。
微信上,袁野憶甩來一張截圖,點開,是9.30号通往s市的高鐵票。
aa海鮮批發:以德報恩了。下次再道德綁架我可就沒用了!!!
他握着手機,唇齒間洩出一絲笑音。
紀川:沒用?
臨近中午,對面才回複,大概是剛睡醒。
aa海鮮批發:我已經沒有道德了,綁架不了我一點!
紀川:哦。
袁野憶沒想到隔了這麼久他還在線,愣了下後她問:你今天不是拆線嗎?
紀川:對,準備拆了。
aa海鮮批發:會痛嗎?
紀川:可能吧,拆完告訴你。
aa海鮮批發:噢好。
aa海鮮批發:我在抽屜放了糖,你記得拿。
紀川:吃糖止痛隻會小孩有用。
袁野憶哼了聲,打字:我是說把抽屜的糖分給護士姐姐他們。
aa海鮮批發:她們照顧你一周了。
紀川:噢……
袁野憶息屏,翻身下床。
今天除了要去實驗室,還得去歌舞社開會。國慶回來後,學校要舉辦迎新晚會,要求各個社團、學院提交表演節目。
袁野憶刷牙時,喬涵伸着懶腰路過,随口問了句,“你不是1點開會嗎?隻剩十幾分鐘了。”
袁野憶含着牙膏泡沫,含糊道,“馬上。”
從女生宿舍樓到藝體樓,開電動隻需要5分鐘。
剩最後9分鐘下樓時,袁野憶晃着車鑰匙,很是悠哉。
到了一樓停車處,她鑰匙一按,電動車發出電量過低的警告聲,提示無法啟動。
“......”
烈日當空的天氣, 1000米左右的距離,袁野憶人都傻了。
微信的社群,彈出即将開會的群通知。
在一衆1111的回複聲中,袁野憶心虛地回了一句,“那啥....ennnn我可能要遲幾分鐘。”
脾氣一向最差的社長孫媛,竟然回了句:沒事,你慢慢來。
袁野憶眉心一跳,連忙加快了腳步速度。
她滿頭大汗,推開社團會議室時,裡面隻有社長孫媛和副社長蘇文斌,兩人異口同聲喊了句,“恭喜!”
???
袁野憶腳步一頓,瞥見中間的抽獎箱,暗歎一聲不好,轉身想跑,孫媛先一步堵住門。
“都沒說你遲到,你好意思跑嗎?”
袁野憶哼了聲,“師姐,你們憋什麼臭招呢?其他人呢?”
孫媛溫柔地笑了笑,一屁股将椅子上的蘇文斌推下去,按着袁野憶坐下。
“其實也沒什麼,學校讓每個社團錄制的招新宣傳視頻,在廣場大屏輪播。”
孫媛說,“你來之前,我們在抽簽,選人去錄這個視頻。”
蘇文斌打配合,“正正好,選中了你。”
她去年幫學院拍攝過考研集結令,對着鏡頭,将預備的台詞報出來就行,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袁野憶“哦”了聲,想點頭,又猛地愣住。
不對,事兒簡單,那這兩人這麼殷勤,不對勁啊。
袁野憶挑眉,警惕道,“你們的表情,隻讓我覺得,大禍臨頭。”
“哎呦”,孫媛笑嘻嘻,繞過去,将抽獎盒旁邊底下的一張紙抽出來,轉遞給袁野憶,“女王請過目。”
打開,掃了一眼,袁野憶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紙上是标準宋體,寫着:【我重生了,重生在了真千金回家的這一天。這一世,我要親手撕下她的僞裝,讓她體會到我上一世的痛苦,想聽後續複仇計劃,請加入江大歌舞協。】
“......”
袁野憶:“一定要将這麼羞恥的文字,念給一群新生聽嗎。”
蘇文斌中氣十足道,“這是我們社的特色。”
袁野憶沉默了,不亞于那年大一的橫幅:【歌舞歌舞,能歌善舞,有興趣就來,沒興趣我們就……求你來!!!】
所以,特色是指丢臉的文案?
袁野憶站起來,将紙條塞回孫媛手裡,“師姐,那啥,我難堪重任,你要不看看其他....”
孫媛一把将她按回去,“12月1号的校慶表演曲目,你來選。”
“怎麼樣,夠義氣吧。”
蛇打七寸,袁野憶承認自己心動了,雖然她是主唱之一,但節目是社團夥伴一起織造的,為了保證演出穩妥,曲目一向保守。
偏偏袁野憶是叛逆的,提出過好幾次更換新曲目的意見,統統被打回。
孫媛也是捏到了她的命脈,此時恢複了高冷拽姐形象,“考慮時間不多了啊。”
“3”
“2”
袁野憶打斷,“我同意。”
話落的瞬間,會議室的後門被推開,四五個成員抓着相機和白襯衫湧進來。
“我就知道袁姐會答應的,我賭赢了吧。”
“艹早知道跟你下注了。”
“行了,先錄起來啊。”
“襯衫準備好了,你穿好我們就能拍了。”
“.......”
袁野憶叉腰,站起來,怒斥這群人,“好啊,一群人算計我一個,是人嗎!!!”
窗邊的紗簾被風吹起,陽光乘機灑下,為磨砂地面鍍上一層暖金,和會議室裡的嬉戲打鬧,共同繪就了青春裡一個普通的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