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袁野憶鄭重點頭,“因為那是我的腳!”
痛不痛當然是我知道!
醫生無奈搖頭,手上動作繼續,又是一聲慘叫。
外邊傳來候診小孩的說話聲,“媽咪我們能不能不治了,裡面的姐姐叫得好痛,我害怕……”
醫生眼皮一跳,啧了聲, “哎呦忍忍,等下護士長以為我殺生呢。”
袁野憶含淚點頭,“那你小點力我小點聲。”
醫生被氣笑,瞥去一個眼神,意思是,我這是診療室,不是交易所....
袁野憶咬牙控制着想叫的沖動。
她不禁感慨,剛支紀川去樓下便利店買水真是天才之舉。
叫得像殺豬似的樣子,要是讓紀川看到,她的臉該往哪裡放!
不一會,醫生笑着起身,“行了。回去少動多養。”
袁野憶頂着一頭熱汗點頭感謝。
醫生遞過就診卡,朝外喊,“門口那男朋友快來扶着吧,”
???
門口?
袁野憶緩緩回頭,對上紀川似笑非笑的臉,他手上拎着一袋便利店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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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下班高峰點,回程的公交擠在車流中,行駛速度比來時還慢。
陰雨天沒有夕陽,隻有烏雲交織。
車窗外的商業樓大屏上播放着《皎月》的宣傳片,無意外的話應該是他們看的第一場電影。
可惜那兩張票了。
紀川順着她的目光看見了那液晶大屏。
下一秒。
一個耳機塞進了袁野憶的左耳。
?
她疑惑偏頭。
“錯夠電影約會補個票吧。”
他點開手機的視頻軟件。
“選一部?”
“我看看....嗯,想看《剪刀手愛德華》”
“依你。”
公交車堵在車身與車身中間,手機屏幕框出了一個小世界,一個愛德華的世界
電影播放1/5時,停滞許久的車身突然恢複行駛,猝不及防的慣性帶着一車人直直往前倒。
車内乘客的抱怨聲不斷。
“哎呦”
“我的頭啊。”
“師傅你這一腳踩得太突然了。”
師傅無奈道,“堵了十幾分鐘,終于動了,我這就激動了點,各位多擔待點吧。”
袁野憶也撞上了前面的椅背。
但一個手掌先一步抵在她的額前,替她免了一疼。
袁野憶緩緩擡起頭,紀川整個手肘都抵在椅背那,一擡頭就對上了他近在咫尺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碎光起伏。
耳機線是具象的生命線,鍊接着兩個同樣暗湧的心跳。
袁野憶咽了咽口水,直起身。
網絡不好,畫面停滞在xxx......
兩人之間的氛圍安靜得有些詭異。
袁野憶:“你知道有線耳機的偉績是什麼?”
“為無線耳機的出世打了基礎?”
“nonono! 你真笨!”
紀川偏頭,嘴角銜着笑,一副行,那我聽聽你要怎麼瞎編的神情。
袁野憶摘下耳機,炫耀似的晃動,“戴上它,我們的距離就收縮在一根耳機線内啦!”
紀川一動不動地看着她,心髒似有海浪拍岸,一次比一次洶湧。
原來喜歡一個人,就是看着的她呼吸、說話、都覺得好可愛。
恨不得那一秒被樹脂封存,私藏到心髒殿堂。
按耐下心裡的悸動,紀川才開口,“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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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均親自将人從宿舍送至校門口。
一路上聽着旁邊人的念叨,他始終維持着一副表情,叫人看不清他到底聽進去了沒。
“還是重點大學呢,治安怎麼這麼差,我在朋友圈都看到那貓的照片了。真是怪滲人的。”
“你最近出門多注意點。”
“沒事就多回家,家裡飯菜健康。”
言均點頭,“知道了。”
看着前面公路的來往的車輛,言均蹙眉,“黃叔怎麼還不把車開過來了?”
“你這孩子就盼着我走是吧!”
言均偏開頭,做好挨一場訓的準備,然而對方尖聲之後卻突然平緩了語氣。
“算了,你也大了.....爸爸老了,現在唯一的盼頭就是你們...兄弟和睦...”言封頓了,大概也難以啟齒,亦或是礙于某些顔面,說得磕磕絆絆,“你哥不肯見我,平時你...要是在學校遇......”
言均嘴角挂起冷笑,打斷道,“不用以後了,人來了。”
說着,他朝對面排隊過馬路的人喊,“紀川!”
報複的快感刺激着五感,言均帶笑看言封,“爸,您滿意不?”
言封眉心重重一跳,看見那頭熟悉的面容,第一念頭竟然是閃躲。
袁野憶原本在和紀川打鬧,八卦着他初高中收過多少情書時,一聲突如其來的呼喚,像一盆冷水,迅速澆滅了紀川臉上的笑意,取而代之的一臉的厭惡。
看到言均旁邊一臉局促的中年男人,袁野憶也有了數。
人行道的綠燈亮起,屏閃不斷,人流在狹窄的路□□織,選項隻有兩個,向前還是向後。
倒數秒數從10跳9。
袁野憶深吸一口氣,牽起紀川的手,“沒事,我陪着你呢。”
掌心傳來另一個人的體溫,像咕噜咕噜冒泡的熱泉水,卸下他緊繃僵硬的身體。
“好。”他點頭。
“一年沒見....你又長高了。”看着紀川走近,言封有些讨好地笑着。
離婚後的十幾年裡,他和紀川姐弟的見面寥寥可數,最開始是他躲着兩孩子,後來是兩孩子躲着他。
他自知有愧,因此眼睜睜看着許久未見的兒子從面前路過,向後走去時,言封也提不起一絲怒氣。
然而,一旁的言均突然上前攔住了人,“爸在和你說話,你沒聽見嗎!”
說這話時,言均的語氣是憤怒的質問,臉上卻是詭異的笑意。
看着言封熱臉貼了冷屁股,言均是暢快的。
他回頭看躊躇着不敢上前的言封,“爸,你不是想哥了嗎?他就在這兒啊。”
你倒是看啊!
好好看清楚,你日夜惦念的好兒子,壓根就沒把你放在眼裡!
你就算懊悔上萬遍十三年前的選擇都沒有用!
命運已經将一個家庭拆分重組,推至今時今日的地步了!
紀川嫌惡地甩開言均的手,“我再重複一遍,我現在姓紀,我們沒關系。”
言均聳肩微笑,讓出路,目送着人離開。
他朝言封笑,“爸,我都說了,你和我媽離婚再回去,紀阿姨一家也不會接納你的。”
“就算會,我也不介意讓紀阿姨他們再體驗下什麼叫雞犬不甯!”
話落,“啪”一聲響起。
一巴掌甩到了言均臉上。
“逆子!我都說了我們倆要離是性格不合。”言封喘着氣,看着言均油鹽不進的樣子,怒氣翻湧,“你果真和你媽一個樣!”
說完,他大步流星離開,上了候在路邊的一輛奔馳。
言均嫉恨地看着遠去的車身,如果眼神能化形,他恨不得就此拽着,大家一起下地獄!
手機響起來電,一接通就是一陣尖銳的女聲
“你爸今天去見你,怎麼和你說的?”
“他還是說要離婚嗎?你有沒有和他是離婚的話就是逼死我們兩母子!”
對面逼問不斷。
“他這輩子都休想丢下我們母子!就是下地獄做鬼他都隻能是我的老公!!紀家三個賤人休想把人要回去!”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回答我!”
言均冷冷一笑,“當初那孩子死了也沒離,這次也不可能離。”
此話一出,對面瞬間被安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