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燈光昏暗,陳桉坐下後就沒說話,他越是不說話賀莉莉就越緊張。過了幾分鐘,陳桉開口說:“四月二十一日淩晨你在哪裡?”
賀莉莉根本不敢看他,低着頭眼神在桌面飄忽,過了一會才說:“我、我在宿舍。”
陳桉依舊保持沉默,賀莉莉見他似乎不大相信又補充了很多細節:“那天周考,考完文綜已經十點半了,哪兒還有時間去别的地方。”她越說越肯定,“那天天氣涼還下雨,我很早就回宿舍了,真的!”
說完擡起頭看向陳桉,竭力獲取信任。
陳桉說:“你覺得我們沒有切實證據,你現在會坐在這裡嗎?”
賀莉莉雙手更加用力的絞在一起,指節泛白,這麼多天過去她從一開始的害怕到逐漸相信警察不會發現,易天一遍遍的安撫她,她絕不能在這個時候認輸。
她擡起頭倔強的說:“我不知道。”
陳桉說:“你回沒回宿舍等會兒詢問了你的舍友自然知道。”
一說要問室友賀莉莉有些慌了,畢竟她那晚确實很晚回去,此刻她腦子全是漿糊,除了死不承認根本想不到别的辦法。
陳桉繼續加碼:“我們在廢棄教學樓的瓷磚上提取到了半枚指紋,而這枚指紋屬于你。”
指紋?怎麼會有指紋?
賀莉莉努力回想那晚的事。
大雨過後他們都從考場出來了,準備回宿舍,但賀莉莉沒有回去,她去隔壁班找了男友易天,他們說好了每到周二都會一起,而廢棄教學樓是他們的秘密基地。
二中的廢棄教學樓早就打了“拆”字但遲遲沒有人來拆,一到晚上這裡就漆黑一片,瘋長的雜草在黑暗中尤為可怖,他們在草叢的掩護下做着這個年紀不應該做的事。
她手扶在牆上,粗糙的水泥牆壁硌得她手疼,這面牆的瓷磚掉落極其嚴重,隻剩下一小塊□□的粘在牆上,一時激動她的手撐在了瓷磚上。
賀莉莉一瞬間明白過來,是那個時候!
陳桉觀察着她的表情,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還不會掩飾自己的表情,他在臉上看到了頓悟。
賀莉莉慌了神:“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沒有去過舊教學樓我、指紋不是我的!”
陳桉說:“你有一個男朋友吧。”
賀莉莉倒吸一口冷氣,陳桉繼續說:“現在他也在警局,你說要是問到一樣的問題,他會怎麼回答警方?”
怎麼回答?
易天不算是什麼好人,賀莉莉從認識他第一天起就知道,如果問到一樣的問題她不敢保證易天會不會把她給賣了。
徐潔在另一頭看着賀莉莉豐富多彩的表情,笑說:“囚徒困境。”
等了一會兒陳桉故作不耐煩,收起筆起身:“我去易天那邊看看。”
“等等!”還沒走到門口,賀莉莉就叫住了他,“我、我現在承認能不能……”
陳桉重新坐下說:“我會幫你争取寬大處理。”
賀莉莉将目光重新聚焦到磨砂的桌子上,徹底放棄一般說道:“二十一号,我跟易天在約好了在廢棄教學樓……那個,但是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有人來了……”
細碎的呻吟隐沒在雨聲裡,賀莉莉拉高衣擺,看人俯身在自己身上,“你帶套了沒?”
易天說:“沒。”
賀莉莉非常生氣,推開他,不悅地說:“你為什麼總是這樣。”
易天沒所謂地說:“怕什麼,你不是安全期嗎?”
賀莉莉說:“要高考了,萬一懷孕怎麼辦?體檢查出來怎麼辦?”
易天安撫道:“沒事的以前這樣不也沒懷孕,況且我又不在裡面,概率很小的。”
賀莉莉拿他沒辦法,這個問題她說過無數次了但他每次都以不舒服為由推脫。看她沒反應,易天煩了,“做不做,不做走了。”
賀莉莉猶豫了一下還是拉住他。
動情時,她好像聽到有腳步聲,“有人來了。”
易天也聽見了腳步聲,而且離他們越來越近,他們在的屋檐是個死角,外面又下雨他們沒處去。
賀莉莉突然哭泣,淚水滴在手上:“她越來越近,我們怕事情敗露,然後、然後我就撿起木棍打了她一下。”
陳桉說:“打在哪裡?”
賀莉莉使勁兒搖頭:“不知道、我不知道、易天、易天還推了她一下,她、倒在地上沒聲音了!”
陳桉說:“所以你們把她埋了?”
賀莉莉連忙擺手:“不是、她沒死。”
“沒死?”陳桉皺了皺眉。
賀莉莉精神恍惚:“我以為她死了,但是沒有,她趴在地上腦袋還在不斷流血,她還伸手喊我們、讓我們救她。我、我當時太害怕了,隻敢躲在一邊,然後易天、易天抄起木棍砸了好幾下,她就、她就徹底不動了。”
賀莉莉看到易天又擊打了兩下,她喊道:“你幹什麼?”
易天扭頭,臉上的血和雨混在一起,面目猙獰:“你傻啊,她活着我們的事怎麼辦!”
賀莉莉怕極了,躲在屋檐下,不敢說話,然後易天從原本要施工的地方找來了鐵鍬:“你、你要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