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猜中他的答案,馬上接道:“那就不說了。”
“别,我想!”
反悔的話脫口而出卻對上一雙含笑的眼眸。
好吧,他不得不承認,他有點被人拿捏了,當然,隻有一點。
“你跟我坐摩天輪我就告訴你。”
于是兩人也混在隊伍裡排隊,到他們的時候工作人員說:“你們真是幸運,晚上八點樂園的煙花隻有摩天輪才有機會看清全貌哦,二位是這一趟的最後一個。”
江黎向後看,身後還排着長隆大隊,不禁想:幸運嗎?他不應該是最不幸的那個嗎?可是這次他得承認,在看煙花這件事上,他要比身後的那些人幸運。
陳桉接過票道了聲謝,然後拉着發呆的人上纜車。
摩天輪啟動了,現在的北京時間十九點三十分,玻璃材質的纜車可以很好的看清樂園的全貌和遠處綿延着點點燈火的蒼青山。
手裡的棉花糖被熱氣蒸地融化了一些粘膩的糖水,江黎收回思緒專心緻志地吃糖。
現在他是一個完全放松的狀态,直挺的背脊松懈下來,兩腿自然伸直搭在地上,眼裡隻有糖。纜車了裡的十五分鐘都很安靜,靜的有些可怕,但更令陳桉可怕的是他竟然在注意江黎的舌頭。
吃棉花糖被成年人公認為最具難度系數的一件事,不僅因為它難下口,還因為不雅觀,一不小心就要鬧出個大花臉。江黎可以說是他見過的吃棉花糖最雅觀的人,粉嫩的舌頭靈巧地掠過“棉絮”,卷進去一些,既沒有糊滿臉,也沒有破壞棉花糖本來的美感。
“你還沒說呢。”
對方突然說話打斷了陳桉不尋常的觀察。
他說:“沒什麼大事,鄭瞳似乎已經對她現在的男朋友不滿意了。”
“就是說她想撩你咯。”
不知道為什麼江黎這話聽着有點輕蔑。
“可以這麼說。”
“那你是什麼态度?”江黎緊盯着他,眼裡的急切暴露無遺。
看他一直沉默,江黎追問道:“你難道接受她撩你嗎?”
陳桉身體微微後仰,他看着江黎閃動的眸光,如實說道:“我沒接受。”過了一會兒,他似是看出了對方眼裡的擔憂,補充道:“也不會接受。”
江黎像是松了口氣,理智追上來的時候,他整個臉頰都燒的绯紅,還好現在是晚上。
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陳桉好歹也是個情感正常的男人,不會不知道江黎對他的情感很可能已經走偏了。
他看着面前這個明明害怕,卻又不肯退怯半分的少年,罕見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小小的車廂隔卻了外面的喧鬧,沉默被第一支煙花打破。
“砰!”“砰!”“砰!”
窗外綻開的煙火色彩絢麗,可以照亮整個夜空。
“砰!”“砰!”“砰!”
胸腔裡是企圖與煙火共振的心髒。
很久以後,江黎用微微發顫的嗓音說:“我之前說等我回來我有話想跟你說,你現在還想知道嗎?”
他毫不懷疑如果他此刻說不想,江黎也許會落淚,因為他的表情真的太可憐了,就像是寵物店裡等着被人帶走的小狗。
沒有人會對一隻乖巧可愛的小狗說不,他做不到。
但如果縱容他這樣下去,他們又該如何收場?日後要如何相處?
順從少年人的心意不管不顧地跟他在一起?還是捅破窗戶紙後屋檐下看着對方的臉尴尬躲避?
起碼對現在的他而言,這兩個都不是他想要的。
江黎等不到回答,他感覺自己有些發抖,因為緊張而亂掉的呼吸和不肯熄鼓的心跳,一步步逼着他,埋藏在體内沒被覺察的沖動驅使他揪住陳桉的衣領,偏頭,覆了一個吻在對方的唇角。
最後一束煙火綻放夜空,殘骸的餘溫點燃了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