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車七拐八拐地颠簸進村莊,在沙漠裡轉悠了快兩個月的人終于在鄉下呼吸到了新鮮的第一口空氣。
副駕駛的人猛吸一口,發出滿足的歎息,“還是國内空氣好。”
車子碾過橫在中央的石塊,一個震蕩,金冒的腦袋直接撞在了車窗上,呼痛道:“你行不行啊!颠死我了!”
熬了幾天的何逗已經沒有力氣跟他争論了,眼神幽幽地看過他,“再廢話滾下車去。”
金冒馬上在嘴上做了個拉緊拉鍊的動作。
路途遙遠,兩人又在沙漠裡轉悠了好幾天才出去,車子入境的那一刻提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于是意志退縮後的疲憊侵襲了他們,他們都不想開車,拖着疲憊的身軀做出誰開車的決定比較重要,路過中國石油的加油站兩人猜拳決出了開車的人。
車子開進梨花縣的時候正好趕上夕陽,鎮子裡的路狹窄又錯綜複雜,他們循着記憶也沒能想起來上次走的那條路,最後無奈給南嘉叙打了電話。
過了秋水鄉的标識就離邱洋家不遠了。
“終于到了!”金冒舒展酸痛的身體,開門下車。
沒走兩步就頓住了,何逗開車開到暈厥,沒注意看路直挺挺地撞上了前人後背,“不是,你停在這裡幹什麼?”
金冒僵硬轉身,目瞪口呆的樣子,指了指身後。
南嘉叙竟然在井邊洗衣服!
何逗手上的行李砰的一聲掉在地上,雙目發直,“我沒有看錯吧,南二少爺竟然在幫人洗衣服!”
金冒突然想通了什麼,打了個響指,“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
“我說怎麼上次來的時候就覺得怪怪的,二少爺肯定是把邱洋當兄弟了!”金冒仿佛答出了世紀謎題,傲嬌仰頭。
何逗直接給他後腦勺來了一巴掌,“你見過哪個亡命徒跟正常人當兄弟!”随後,鄙夷地白他一眼,“有病!”
這邊動靜太大,南嘉叙一擡頭就看見他們了,一個邪惡的笑容自然綻開,“荷蘭豆,金毛,過來。”
兩人同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五分鐘後,作為監工的南嘉叙靠在門邊嗑這瓜子看他們洗衣服。
金冒打了一桶井水,滿臉怨氣,嘴裡嘟嘟囔囔的:“怎麼又是我們,早知道不來了。”
“嗯?”南嘉叙欠揍地把耳朵伸過來,“你們在說什麼?”
金冒馬上揚起谄媚的笑容,“沒有,沒說什麼。”
搓完一件極其厚的羽絨服後何逗終于忍不住了,“二少爺,為什麼不買個洗衣機呢?”
南嘉叙指了指裡面,“買了,洋洋嫌費水費電,不讓用。”
這回答簡直驚掉下巴,何逗閉了閉眼,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看着兩人盡職盡責地幹活,南嘉叙擡頭看了看時間,等邱洋從學校回來時間應該差不多,到時候又可以在洋洋面前邀功了,想想就覺得開心。
金冒手上不敢停,餘光觀察着門框邊的人,低聲說:“他到底在笑什麼?”
“不知道。”何逗一臉生無可戀,眼下的烏青讓他感覺他在暈厥的邊緣。
南嘉叙嗑完一把瓜子想起江黎交代他的事情,問道:“對了,你們這次去有什麼收獲嗎?”
“有,但不多。”何逗強打起精神說,“我們見到了溫瑟瑞夫人,但很明顯她不想見我們。”
南嘉叙嗑瓜子的動作停住,垂眸思考着什麼。
“錢家倒台了。”片刻,他突然蹦出一句。
這件事回來的路上他們有所耳聞,聽說黑洞的産業之一浮島被華國警方端了,浮島背後的運營主力錢氏自然也逃不掉。
金冒說:“這麼大的事組織應該會通知我們回去吧。”
忽然而起的一陣風,讓南嘉叙眯了眯眼,說:“如果溫瑟瑞夫人不站在我們這邊,那事情就會變得……麻煩。”
何逗說:“我看溫瑟瑞夫人的态度,她好像并不想再管組織裡的事,她的立場也沒什麼關系吧。”
南嘉叙低頭看着他們說:“組織是相互制衡的,當初她脫離長老會,導緻了現在對我們不利的局面,大權落在激進黨手裡,在他們的壓榨下我們已經很不好過了。如果這次她還是沒有出現,追責是必然。”
何逗說:“那我們怎麼辦?”
南嘉叙微微擰着眉,沒有回答。
夕陽落盡,陳桉整個人像是被釘在工位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