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透過寬闊的窗子,撒落一地銀霜。
江黎盯着手機出神,距離他被拒絕已經過去三天。這三天裡他辭掉了奶茶店的工作,待在這個不屬于他的房子裡,一半的時間都浪費在這兒,即使這樣他跟陳桉仍舊打不了幾次照面。
他清楚的意識到,他已經不适合住在這裡了。
夜,是平靜的,他的心,也是,雖然偶爾會湧出些不解。
其實從遊樂園回來,他就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為什麼陳桉不喜歡他?
這是一道謎題,而他還在運算。
為了解題,他一遍遍讀題。
當晚的情形被他在腦中重複了幾十遍,每重複一次他對當時情感的感知就減弱一分,他就快忘記當時的感覺了。是難過?疑惑?還是心痛?
好像都不是。
陳桉說他掉眼淚了,他其實一點都不信,可當手指摸到一片濕潤時他震驚無比,指腹搓撚過鹹澀的淚水化作粘稠的液體包裹着本該蓬勃跳動的心髒,一下一下地拖拽。
他不知道這是怎麼了,甚至還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什麼隐性心髒病。
這三天他的腦子幾乎沒有停下過運轉,但他沒有得到答案,想不明白這件事他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沒法兒進行,不過,事有生變,他現在好像也沒什麼必要執行那件事了。
想到這兒,他心緒一輕,唇邊露出一個不屑的笑,準備撥出的号碼也撤回了,起身拍拍褲腿。
于曉薇哭的凄慘,跪在地上不肯起來,幾個人都拉不住,無奈陳桉蹲下把人拉到椅子上坐下,“慢慢說,說清楚。”
“鄭瞳,她……她死了,被那個女人害死的!”
幾張紙巾随意糊在臉上于曉薇粗暴的擦了一把,而後悲傷轉為憤怒,“肯定是她害死瞳瞳的!”
陳桉說:“你剛剛說鄭瞳死了是怎麼會是?”
旁邊有警員提醒他,“前兩天二隊辦的案子死者好像就叫鄭瞳。”
二隊?熊巍?
韓明聽說裡面出了事也跟了進來。
他們同在一個屋檐下,說熟也熟,不熟也不熟,起碼現在他跟韓明都拿不到這件案子的卷宗。
陳桉說:“你先說說你知道的。”
于曉薇平複了一下心情,叙述道:“那天和你們分開後,鄭瞳說她還約了其他人趕下半夜的場,我向來不跟午夜場就先走了,誰知道……”
于曉薇跟鄭瞳招手,囑咐道:“别玩太晚。”
鄭瞳乖巧點頭,送她上車後,她就跟男朋友彭粵一塊走了。
晚上十點,他們走出樂園,去了另一家密室逃脫,有了上一場的經驗她覺得她今晚一定可以大顯身手。
趕夜場玩密室的人有很多,鄭瞳一進門發現大家都到的差不多了,十個人陸陸續續的進去。
但在遊玩途中由于道具的失控鄭瞳被關在蓄水的水箱裡活活淹死了。
這起案子發生在半夜,警方接到報案,正好是值夜班的二隊出的警,等他們趕到的時候,鄭瞳已經變成了一具浮屍。
“早知道我就跟她一起去了。”于曉薇說着說着又掉眼淚。
“這是你們第一次玩密室嗎?”
“是。”于曉薇說,“晚上的密室是鄭瞳約的,我對這些不感興趣,來遊樂園純粹是找樂子,進密室也是看見第一天開業有打折優惠,不然也不會遇到你們。”
“不過,沒想到你竟然是警察。”
一旁的小警員低聲交談,“沒想到陳隊還會玩密室。”
韓明眉頭一挑,心領神會。
“你說是誰害死了鄭瞳?”
提起她于曉薇攥緊了拳頭,眼中藏着怒火,“安娜,一個旁聽生。”
後來據于曉薇交代他們今晚鬧事也是因為這個女人。
鄭瞳死了,于曉薇很難過,她的朋友陪她出來散心,本是想安慰她,誰知道在燒烤店碰見了安娜。
于曉薇拿着啤酒氣沖沖朝安娜潑去,馬上兩方扭打在一起,慌亂之中她撿起地上的啤酒瓶砸在安娜頭上,當場見血。
“不公平!瞳瞳死了,連密室主辦方都要負一半責任,她這個操作員卻一點事沒有!”于曉薇咬牙切齒地說,“而且警察竟然也把這定義為意外!這怎麼可能是意外!天底下哪有這麼倒黴的事,偏偏到瞳瞳道具就出故障了!”
“你說,安娜是密室的操作員?”
“是!”于曉薇說,“水箱那個環節就是她在操作,密室一天接待那麼多人,那個本子有那麼多人玩過,怎麼到了瞳瞳這兒就出問題了?”
“除了這點,你還有什麼實質性證據嗎?”
實質性證據?
于曉薇腦子裡閃過一紙報告,嘴巴微微張開又閉上,搖頭,“沒有。”
陳桉把她的表情盡收眼底,她有話沒說。
“你不說清楚,我沒辦法幫她。”
于曉薇頓時眉頭擰在一起,很糾結的樣子,最後還是韓明打斷他們,“好了,時候不早了,醫院那邊說沒什麼大問題,罰款五百,拘留二十四小時,正好,還能趕上天亮熊隊來,有什麼線索你再跟他說吧。”
他走進來把陳桉拉出去了。
于曉薇隻能眼睜睜看着他們走。
韓明把他剛剛脫下的外套塞回他手裡,“好了,回家吧您。”
陳桉拿着外套,還在思量鄭瞳的案子,走出去沒兩步又被韓明拽住,“哎,我可提醒你,熊巍不是好說話的人,他的案子向來容不得任何人插手,最後這個案子是判意外還是謀殺都跟咱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