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的視線被老闆阻斷,兩碗熱氣騰騰的面端了上來,陳桉沒再說話,拿起旁邊的辣椒使勁兒加,他想起兩人第一次吃火鍋的場景,上次連同這次他都被安慰到了,這也更加證實了,他覺得陳桉是個奇怪的人。
低頭吃面的時候,陳桉聽見他問:“喂,你對誰都上價值嗎?”
陳桉聽了一愣,擡頭看他,“啥玩意?”
江黎攪着碗裡的面,不知道在别扭個什麼勁兒,“就你那些思想教育的話,其實……我聽過挺多的,我們老師就經常給我們灌雞湯。”
陳桉吃下這口面,有些含糊地說:“那我跟他們講的有什麼區别嗎?”
“區别……”江黎想了想,“他們講的我不想聽。”
過了一會兒,陳桉回答了上一個問題,“不是。”
“啊?”
陳桉正視他,認真道:“我不是對誰都上價值。”
然後又補充道:“你是第一個。”
我是第一個?
江黎的腦子被這句話占領了,直到把面吃完他的臉上都還挂着不明顯的笑,看起來心情很好。
走回去的那一小段路,陳桉問他回哪裡休息。
江黎想了一會兒,問道:“你晚上回去嗎?”
陳桉擡手看了看腕表,此時時鐘正好指在八點半,“回。”
“那把鑰匙給我吧。”說着伸手管他要。
陳桉從衣兜裡掏出鑰匙放在他手心,“衣服先穿我的,在衣櫃裡,你随便拿,明天我陪你去鄉下拿你的行李。”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江黎握住尚有餘溫的鑰匙,“東西不多,就一個行李箱和裝瓜子的小籠子,我一個人可以。”
陳桉動了動唇,欲言又止。
江黎笑了一下,“怎麼,怕我跑了?”
“放心,我明天肯定回來,不回來我住哪兒,是吧。”說完拍了拍他的肩。
陳桉把人送回到樓下然後開車回市局,晚九點,大家都在,程肖翔在審訊室審俞飛躍,陳桉進了隔間,耳機裡傳來俞飛躍焦急辯解的聲音。
“警官我真的什麼也沒做呀,你們說的什麼od我根本不知道啊!”
俞飛躍蒼白無力的解釋讓程肖翔很是無語,他讨厭跟嫌犯繞圈子,這些人連開脫都錯漏百出,還偏偏覺得自己僞裝的很好。
“在你待過的屋子裡搜到了大量的精神類藥品,這些藥品應該挺難買的吧。”照片上是在屋子裡搜到的藥品,程肖翔把照片拿給他看,“右美沙芬現在都被列入處方藥。”
俞飛躍被铐住的雙手不悅地在桌上拍打,“這藥治咳嗽的!我買沒問題吧!”
程肖翔掀起眼皮,加重語氣,“你買是沒問題,但買來又賣給未成年人就有問題了。”
“不是,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賣給他們的?萬一,他們也隻是咳嗽呢?我隻是覺得這個藥好用,藥效好,我樂于助人分享給他們不行嗎?”俞飛躍說着說着笑了起來,“警官你們怎麼能這樣揣測我呢?”
這人擺明了就是要耍賴。
俞飛躍仿佛扳回一城般,笑得張揚又得意,程肖翔深吸口氣,“俞飛躍你該不會以為我們什麼都沒有查到吧?”
“這是‘Somnus’俱樂部的論壇截圖,我們的技術人員也在你的社交帳号上發現了一個同名為‘Somnusclub’的群聊,群裡的聊天内容你應該比我們清楚。”
幾張聊天記錄被推到他面前,畫面血腥到不打碼都發不出來,可就是這樣的圖片,竟然在群裡大肆傳播,群聊都在零點準時刷新,主要分享今天的od經曆,有人越說越興奮,跳樓、割腕、跑到大街上故意惹上車禍的青少年不在少數,白碩查過,今年發生在渠安市的自殺性案件就有好幾個受害者是俱樂部的成員。
“你知道你這是什麼嗎?”程肖翔站到他面前,“倒賣違禁藥品給未成年人是要判刑的,而且這裡還有那麼多未成年人自殺身亡,往大了說你就是教唆自殺。”
俞飛躍的臉僵住了,“你、你胡說,什麼教唆自殺,這根本就是沒有法律依據的!我看過的,你别欺負我不懂法。”
程肖翔有些憐憫地笑他,“是,我國刑法确實未對教唆自殺做出獨立規定,但司法實踐通常将其視為故意殺人罪的一種形式。”他彎下腰,不帶情緒的笑容就在他眼前放大,“你覺得你跑得掉?”
大熱天的,一滴汗從俞飛躍的額頭滴下,堪堪迷進眼睛裡,鹹澀的眼睛發疼。
可對他的宣判還沒結束,程肖翔繼續說:“何況,你還涉嫌聚衆□□,□□的對象還都是未成年人。《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零一條規定,引誘未成年人參加聚衆□□活動的,從重處罰。”
“俞飛躍,這牢底你可是要坐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