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就事發幾日前了,再細的時候我也記不清了。”上官瑞慢斯條理地溫吞道。
程觀聞言,随手把方才零星聽見的記在聞絮的随身冊子裡。
程觀字寫得工整,小案上有現成的筆墨紙硯,拿筆尖舔舔墨,在聞絮鴉雀亂飛的随筆草書中自成一片天地。
一折一勾一撇一捺,默默寫下一排排參差不齊的短詞,圓勁流美的字在程觀手底下流淌出來。
上官瑞走後,記錄官也出去了,小間裡隻剩他二人,程觀放下筆。
聞絮探頭過來瞧冊子上程觀寫了什麼,程觀用手挪開他的頭,不解道:“進京為何還要梳這頭發,不緊嗎?”
聞絮摸摸他一頭辮子,笑道:“在西北紮久了,這髒辮不容易髒,突厥人犬戎人鞑靼人都愛這樣式的。我習慣了。”
“懶得洗發罷了,油嘴滑舌。”程觀合上随身冊子,“現下案情到哪步了?”
“唉啊啊呀——能一擊打死宋微的,在他來往那群人裡壓根沒有。不是練家子出身的很難,真的。”
“所以你懷疑是雇手解決的。”
“也許,我是如此想的。畢竟哪家百姓就是有這個膽子也沒這個能力。”聞絮煩得要命,“他娘的,他也不瞧瞧幾更天,宵禁了還敢出門!”
“巡邏的也不知幹甚麼吃的!現在全被我父親加練呢。”講到這他嘿嘿一笑,讓他逃過一劫。
程觀補充道:“巷子偏僻,大概隊伍也不在意。他要去何處,才會經過那處?”
聞絮苦惱: “江湖勢力不接有關朝廷大小紛争的委托,這條線價值不大,作案幾率小。而且,人家的交易都是保密的,憑什麼給我們呐,不是自砸招牌嗎。”
建國之始,便言明,江湖與朝廷兩不相幹。各大江湖勢力遇上政府官兵也頭痛。
不過此法施行已久,總有漏網之魚,刀子多幾個人傳手便出了好幾樁懸案。
“上官瑞與宋微糾葛此事,我還覺得疑點重重,可又拿不出什麼證據。上官瑞道他早熄燈歇下,我們還能叫他作證自己睡了嗎?”
又提上官瑞?
程觀斜眼撇他:“你是又想閑話,還是瞧上人家了?”
聞絮正色道:“老天爺作證啊,我聞若山就是再如何,也絕不會同程文策之流一般好……”男色。
“去你的。”程觀面色如常。
“……”兩人沉默一會,忽地都笑起來,聞絮肩膀笑得抖起來,露出一口白牙。
窗口有一晃一晃的光斑,是程觀腰間的晶瑩的墨玉佩飾映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