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觀昏昏沉沉地又睡了半晌，迷迷糊糊聽見外頭窸窸窣窣地小響動，可鬼壓床似的睜不開眼睛，陷入夢魇一般昏睡過去。

這堂是無聊的五經講堂，聞絮也兢兢業業地聽過全程。

聞絮做事向來用十分功，所以後來江雲對他心生嫉妒，聞絮也不以為然，瞧不上無端的诽謗。

下午，程觀回堂了，正是講評課。

聞絮給他使眼色:你好了嗎就來？

交流失敗，程觀顯然還沒病好，眼神直直，也沒什麼聚焦。

更像是昨晚的醉勁上來了。

想想都覺得離譜，高熱讓程觀腦子都不清楚了，隻醒了就來自顧自來上課了。

懷裡還揣着一枚小小的木匣子，也沒收在袖中，就摟在臂彎裡，小小個差點沒能瞧見。

程觀眼神發愣跟着夫子轉動眼球，夫子沉浸在講評中，可能沒發現，也許發現了卻不追究。讓程觀安穩的渡過了這節留不下印象也沒收獲的課。

這已經是今日的最後一堂課，下了課，學子都緊趕慢趕去食堂，程觀默默出門順着人流在人滿為患的小道上慢慢走着，不時被急躁的人群推拉幾下。

聞絮被人群堵在後頭，心裡着急又擠不過去。

“啪！”一堆人湧過程觀身邊，推推搡搡地，把他懷裡的木匣子撞在地上，程觀皺皺眉，這時身邊人少了點，他蹲下身撿那小東西的時候，來了不速之客。

一衆人走來，其中兩個打鬧着，宋微在跑一個戴着綠松石腰帶的人在追，不知是真打起來還是假意玩耍，宋微面朝着綠松石腰帶，往後退着逃，一下踩在木匣子上。

聞絮與宋微是相反方向，看到宋微的時候就擠開人群過去，心裡突突的。

宋微一腳踩在木匣子上頭，給滑了一下，往後倒去，程觀隻看見一隻靴子，頭上背上壓過重物，耳邊安靜一瞬，木匣子已不知所蹤。

綠松石腰帶那人叫林颌，林颌看見宋微給一個小物件絆了一跤，往後摔，一下壓過蹲在地上的程觀，狠狠掉在地上。

程觀還維持撿東西的姿勢，一動不動。

……

“操！！” 宋微還在地上便惱羞成怒地叫起來。

本來就是想耍一下程觀，平時總一副胸有成竹萬事通的樣子，剛聽說他今天告病腦子出了問題，又看見他癡呆似的撿東西，本想踩一下，随便嘲笑幾句。

誰知退跑得太快了，一下被程觀絆倒在地，臉都丢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颌大笑，連方才追着宋微的理由都忘了，大聲笑道。

身後衆人雖知道宋微的小心思，可見了眼前一幕，敢笑的大笑，不敢的偷笑。

宋微琢磨了一下也覺得好笑，邊爬邊樂出聲音來。

程觀就這樣被大笑的人們圍着，好像一場荒謬的戲劇。他沒有實感，還以為自己在夢裡，無端生出些許惶恐。

即使隻是戲文裡無關的配角。

從某種角度看，宋微的目的确實是達到了。

一雙有力的手托住他，拉他站起身。

程觀回頭，淩厲的眉，盈着怒氣的眼，是聞絮。

“不是，你他媽的沒長眼睛也不知道生個□□子！就說你呢宋豫光！瞪什麼瞪，這會招子又管用了！東西呢？！看我做甚！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