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信衍大口喘着氣。

一直到徹底安全，他才意識到自己緊張得都忘記呼吸了，胸腔中殘留着心髒劇烈跳動後的餘韻。

他回過頭，望向一片漆黑的出口，那個可怕的人影并沒有追出來。

破敗的教學樓還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在灰暗的雲層之下，就像裡面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但一旦信衍多注視漆黑出口幾秒，那種仿佛墜入深淵的失重感便會再度席卷全身。

信衍猛然收回視線，心有餘悸道：“我們現在安全了吧？”

“恩。”

“剛剛遇到的那個不會就是你之前說的死者吧？”

“有可能。”

信衍雙手抱頭，痛苦道：“像這種怪物要怎麼打得過，我們剛剛差一點就GG了吧。”

“沒事，被它抓到也不會怎麼樣。”十七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一邊回頭看着那棟驚險萬分的教學樓，似乎想起些什麼，但他什麼都沒有和信衍說，隻道：“走吧，那邊就是圖書館了吧。”

信衍得不到回應，獨自抓狂片刻也慢慢冷靜下來。

這條路的确是通往圖書館的最快捷徑。信衍從來沒有去過其他學校，但他也知道任何學校不會像他們那樣将圖書館建在這麼偏僻的角落，正門前還是這樣一棟年久失修的教學樓，如果不走捷徑，那起碼要繞上幾十分鐘。

他和張明逸曾經嘲笑過學校親手阻斷他們努力學習的路，當然自習室還是很近的這一事實被他們理所應當地忽略了。

也許是因為過于安靜與昏暗，信衍隻覺得這裡比以往更詭異滲人。他甚至覺得舊教學樓就像堆起的墳冢，而圖書館則是高聳在墳茔前的墓碑。

“你在想什麼？”突然十七發問了，讓沉浸在自己思維裡的信衍吓了一跳。

“沒，沒什麼。”信衍一反剛才的話多，應了聲後就沒有再說什麼。

十七察覺到信衍的異常，直截了當地問：“你在裡面的時候回頭了吧，你看到什麼了？”

信衍一愣，下意識隐瞞道：“沒什麼。”

“真沒什麼？”十七并沒有放過他，不依不饒道：“我認為隐瞞線索比實力弱小更讓人厭惡。”

“...真沒什麼，那個教室裡不是有個人影，”信衍一想起剛才看到的畫面，還是不由心中一驚，别扭道：“我隻是被它吓到了，現在想想其實也沒有那麼吓人。”

“人影？”十七若有所思，“什麼樣的人影？”

圖書館近在眼前，信衍與十七一起拾級而上，“好像是個女孩。還有...”

他回想起那時的情景，突然就沒有了害怕的感覺。

那個人影站在教室中，一開始在看窗外，像是在等待什麼，而且它在發現他們并追上來時，似乎也不打算傷害他們。

“我覺得它好像不打算傷害我們，”信衍疑惑道“那它剛才追上來是要幹什麼？”

“我不知道，”十七若有所指，“但也許有人會知道。”

“誰？”信衍一愣，“顔九微嗎？她現在在哪裡？”

“在叫我嗎？”十七身後忽然傳出人聲，“信衍同學，你來得真是有夠慢的啊，我們都已經把圖書館翻了一遍，而你才來。我差一點都要丢下你不管了。”

來人正是顔九微本人。

面對顔九微的調笑，信衍解釋道：“圖書館這麼遠，我趕過來也是要時間的。而且你為什麼要特意到圖書館這裡來？”

顔九微沒有回答，而是詢問十七：“來的路上有發生什麼異常嗎？”

十七言簡意赅，“我們遇到死者了。”

“這次這麼快就出現了，看來很簡單嘛。”顔九微挑了挑眉，“你們是在哪裡看到的？”

“就在前面的舊教學樓。”信衍搶先回答道。

“...是嗎，果然和這有關，”顔九微擡頭看着天空，本來就陰雲密布的天空越來越暗了，滿是不祥的意味，她轉過身道，“我看馬上要下雨了，先進來吧。”

信衍這才看到圖書館的正門邊上還站着一位黑衣女子，正是之前社團活動室中和顔九微頗為親密的人。

顔九微走到那人身邊，一手搭載她的肩上，“這是我親愛的honey，你們可不要打她主意。”

黑衣女子向他們微微颔首，“我叫徐斯绮，代号5997。”

她穿着一身黑色作戰服，巴掌寬的腰帶勾勒起勁瘦的腰線，戰術背心中裝着好幾把槍和彈夾，原本散逸着的長發束成一束利落幹淨的馬尾，整個人氣息内斂卻隐含戰意。

信衍被她震懾到了，愣了幾秒才想來要介紹自己：“我叫信衍，顔九微是我學姐，我們是同一個社團的。”

十七卻一言不發徑直走向她們，越過顔九微身邊時，與她交換了一個無法形容的眼神，又道：“我希望你不要忘記你們說過的話。”

顔九微欣然一笑，頭微微揚起，整個人宛如無骨似地依在徐斯绮身上，而徐斯绮依舊站得筆直，仿佛肩上沒有這一百來斤的重量。

“我自是不會忘記，但其他人就難說了。畢竟不是......”

他們壓低聲音說話，信衍聽得模模糊糊，完全猜不到他們在說什麼，隻能尴尬得杵在原地，畢竟他們這樣刻意地小聲說話，自然是不想讓他聽到什麼。

信衍一臉迷茫地踢着路邊的小石子，突然聽到惡魔學姐擡高聲音，“信衍，你快過來。”

等信衍小跑過來，顔九微卻道：“信衍，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跟好十七叔叔，他會保護你的。”

十七叔叔...

信衍偷偷地去瞄十七的臉色，雖然看上去還正常，但信衍明顯感到十七的臉有一點抽搐。

“不不不怎麼能叫叔叔...十七看起來很年輕。”信衍趕忙試圖救場。

“他年輕？”顔九微嗤笑一聲，“我參加試煉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傳說級了，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幾歲，不信你可以問問他。”

十七對此的反應隻有冷淡的一撇，“這和試煉無關吧。”

“不要這麼死闆，”顔九微拍了拍信衍的肩膀，“我隻是在教導這個新人如何尊敬前輩而已。對吧信衍，記得以後要尊稱十七叔叔。”

“可十七看起來和我們差不多啊，還是叫哥哥吧。”

‘十七哥哥’，信衍在唇齒間悄悄呼喚這個稱呼，頓時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甜蜜到黏膩的歡喜從呼吸一直流轉到心跳。

但十七卻冷漠地拒絕了，“也不要這麼叫我，我說過了叫我十七。”

信衍料到十七會這麼回答，顔九微也不例外，她撇了撇嘴，“你還是這麼無趣，那我們先和其他人會和吧，我這邊已經找到一些線索了。”

他們來到了1層的報刊借閱室，房間中還坐着3個人，分别是兩個男生與一個女生。

顔九微介紹道，“他們和你一樣，都是新手。”

長相普通的男生正在翻找發黃的舊報紙，隻見他一手捂着鼻子，一臉痛苦地呼吸着舊報紙散發出的黴味，看到信衍等人進來後，主動向他們介紹，“我叫林志行。大二，法學院的。”

而另一個背對着門、戴着棒球帽的男生也轉過頭看着他們說：“薛坤，大二，軌交。”

伴随着他的話，“砰”地一聲，身前的牆面上出現了一個凹下去的印迹。

信衍後知後覺地捂住耳朵，但他發現沒有人對此詫異，這說不定就是十七所說的異能吧。

“我是信衍。也是大二的，經管學院的。”信衍說完，又看向十七。

但十七完全沒有打招呼的意思，而是在房間中找了張椅子坐下，信衍便隻能接着替十七說，“他叫十七。”

“十七？這不是真名吧？”說話的是薛坤，他似乎對此有些不滿。

“十七的真名就是十七，這是真的。”信衍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隻好胡說了一個理由。

薛坤愣了一下，嘟囔着，“誰信啊”，但最後也沒說什麼。

另個女生自他們進來就一直在房間角落的架子中翻找，此刻她抱着一堆舊報紙放在房間中央的桌子，激起一陣灰塵，對顔九微說到：“學姐，40年前3月到7月的報紙都在這裡了。”

信衍這才發現那個女生是唐棠，果然她也被擄到這個鬼地方來了。

顔九微撇了一眼舊報紙，道：“來，信衍一起過來翻報紙。”

“恩”信衍順從地翻理着舊報紙，40年前的舊報紙上字還是清晰可見，隻是不可避免有一股黴味，“這些報紙有什麼用，你們要找什麼？”

顔九微：“當然為了找到更多線索，很顯然死者和舊教學樓有關，那麼她應該死在40多年前，這麼早之前的線索肯定都被銷毀掉了，隻有當年的報紙可能還會有記錄。”

“這樣啊，那我也來一起找吧。”信衍撸起袖子。

顔九微卻又道：“對了，信衍，你的異能是什麼？”

信衍一愣，轉頭看了一圈四周，見衆人都擡起頭看他，便道：“現在這麼多人呢，十七說過不能打聽别人異能。”

顔九微撇了一眼十七，見對方故意移開視線，便嗤笑道：“你不用聽他的，我們這邊都是自己人，本就應該公開異能，就比如說...”

她舉起一隻手，指尖突然燃起了一朵火苗，從黃橙色瞬間轉變為青白色。

離她最近的信衍甚至都能感覺到周邊的空氣灼熱得幾乎無法呼吸了。

“看到了吧，我的異能是火。”顔九微将火慢慢熄滅。

“太厲害了！”信衍感歎道，但很快神色又變得困惑，“但我不知道自己的異能是什麼...”

“可我們都知道自己的異能是什麼，一進來自然會知道。”唐棠也道：“我的異能是全身能力增強，從視力，聽力，到肌肉能力，都可以一定比例的增強。”她又補充道，“而且異能就像呼吸一樣可以自如使用，其他人也是一樣。剛才你們進來的時候也看到了吧，薛坤就在用他的異能，雖然有點弱。”

“啧，弱就不用說了吧，好像你多強。”薛坤不滿道。

“反正比斯绮姐的異能弱，”唐棠回怼道。

信衍好奇：“那斯绮姐是什麼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