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們就找到為數不多可能是線索的東西。
一封藏着桌肚内的情書,而那張桌上空空如也,沒有袖章與白花。
情書的大部分都與活動室内的情書如出一轍,連字迹都很像,隻有最後一句話不一樣,他們将兩封情書相比對。
第一封情書:【我想在星光下等你,等你告訴我,你願意來嗎,就在你我相遇的那一天讓我們再一次重逢,這一次我會帶着你離開。】
而這封情書卻是:【我想在星光下等你,等你告訴我,你願意來嗎,就在那條小河旁邊,5月29日那一天晚上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這一次我會帶着你離開。】
薛坤略一思索,便皺着眉道:“我知道了!這封信是僞造的!是有人故意騙她過去,将她殺害!”
他說得斬釘截鐵,信衍也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但本着懷疑的精神,他還是提出疑問:“不一定吧,也有可能隻是改動了而已。”
薛坤回答道:“首先這兩封情書的字迹就不一樣,另外修改部分還是死者的遇難時間和地點。不管怎麼想,都無法排除這封信的可疑。”
唐棠仔細看過,也道:“我覺得薛坤說的沒錯,這兩封情書的氣味是不一樣的。第一封情書沒有什麼味道,而第二封上則有淡淡的香味。”
信衍聞言,将兩張紙貼近鼻端,挨個嗅聞着,然後茫然道:“好像一樣又好像不一樣,這是心理作用吧。”
唐棠無語:“你放棄吧,以你的嗅覺肯定發現不了。我本來嗅覺就比較敏感,再加上有強化,才聞得出不同。”
信衍又道:“但就算這樣,也不能說明有人僞造情書啊。也有可能是寫情書的人把第一封當成草稿,第二封才是正式的,所以灑了香水呢”
唐棠抿了抿唇,“你說的也有道理,但這封情書是男生寫給女生,我不認為男生會想到特意用帶香味的紙,這更像是女生會做的事。所以很明顯第一封是男生自己寫的,第二封是其他女生僞造的。”
信衍:“可這隻是你的推測。”
“這不是推測,”十七突然拿出一本筆記本,“我帶來了那本夾着情書的筆記本。”
筆記本的封面角落處貼着一枚小小的粘紙,上面的字迹雖已逐漸褪色,但還是能清晰可辨,那是一個名字,叫做郭孟夏。
信衍隻覺得這個名字分外眼熟,而薛坤卻叫起來,“這個人不是也溺水死掉了嗎?我記得她還是沈安彤的同班同學!”
他們重新拿出報紙,上面赫然寫着:【4月20日淩晨7點,該校學生張某于上學途中,在學校附近的河邊發現了一具女屍。經調查确認,死者為該校失蹤5日的高三學生郭某,死亡日期為4月17日...在死者的家中找到一份遺書,上面隻有‘對不起,我來陪你了’。據郭某的老師稱,郭某曾成績優異,但在過去的一年中,成績下降嚴重,如今高考已是近在眼前,郭某可能是因為不堪學習與高考的壓力而選擇投河自盡。】
“...”薛坤緩緩放下報紙,沉聲道:“現在真相已經很明顯了,就是郭孟夏僞造了情書,事後又良心不安而自殺。”
唐棠也道:“的确,不然無法解釋為什麼夏子安寫給沈安彤的情書,最後會出現在郭孟夏的筆記本中,況且這本筆記本上的味道與僞造情書上的味道如出一轍。”
信衍啞然,皺着眉不解道:“可這是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這麼做?而且之前我們不是推斷出來,是沈安彤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才被殺害的嗎?這和郭孟夏有什麼關系?”
“...我不知道。”唐棠顯然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翻開郭孟夏的筆記本,那是本素描本,繪着星河山川之景,也繪着景中形形色色的人,有夏子安也有沈安彤。
信衍歎道:“她們倆既是同班也是同一個社團,應該會更加親近,為什麼會做這樣的事。”
薛坤抱着臂膀,冷哼一聲說:“那隻是你覺得。說不定她們關系很差,還是情敵,不然郭孟夏為什麼要把原版情書收起來,而不是銷毀掉。”
信衍道:“就算是情敵也不至于殺人。”
薛坤卻道:“那可說不準,女生就是這樣的,勾心鬥角,冷血無情,這種事情我見得多了。”
唐棠聞言,黑着臉,“喂,你說什麼呢!你能不能說話注意一點!不要總是話中有話!”
信衍連忙插進兩人之間打圓場,“别和這種低情商的單身狗生氣,不值得。”又側肩撞了薛坤一下,小聲道:“兄弟,你就少說兩句吧。”
薛坤又是一聲冷哼,但沒有繼續挑釁唐棠。
唐棠氣急,但又拿薛坤沒有辦法,深深吐出兩口濁氣來平穩此時的心情,磨着牙道:“郭孟夏不是這樣的人。”
她的指尖劃過畫中少年少女的笑靥,“郭孟夏也許的确喜歡夏子安,不然她不會畫這麼多副夏子安的畫像。但她也絕不怨恨沈安彤。”
畫面中的沈安彤笑容清甜,眸中含光,一颦一笑像極了錄像中活潑的女孩。
若是郭孟夏真的怨恨沈安彤,又怎麼會畫出這般動人的畫?
“那她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信衍完全被搞糊塗了。
“誰知道呢,也許她也是迫不得已,所以最後在後悔和痛苦中走向崩潰,用同樣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唐棠淡淡道,翻開筆記本的最後一頁,上面隻留下一行字:‘對不起,我來陪你了’,而其餘内容被盡數塗黑,隻隐約可見:‘我是被迫的,請原諒我。’
“你們的想法都很有趣,”顔九微突然插嘴道:“但是我要提醒你們,就算找到了事件真相也沒用哦,關鍵是通關憑證。”
“如果說通關憑證都是死者最重要的東西,”唐棠陷入思考:“那對于沈安彤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
薛坤猜測道:“複仇?”
唐棠想了想道:“向誰複仇?郭孟夏還是暗地裡的那些人?那些通關憑證應該是實物吧,用什麼東西可以代表複仇?”
薛坤無法回答,隻能閉上了嘴。
衆人陷入了沉默。
信衍則沮喪地拉開凳子坐下,本以為已經找到答案,但沒想到他們看錯題了,現在有得重新來過。
這時他餘光一掃,卻發現桌肚深處居然還藏着一束黑花,翻開插在花束間的卡片,郭孟夏的名字烙印其上,暗紅色的字迹宛如鮮血凝固後的痕迹一般,一直流淌到花瓣上。
唐棠拿過這束花,指尖也侵染上黑紅的印記,“你看,複仇不是問題的答案,沈安彤分明已經原諒了郭孟夏,不然怎麼會允許她來吊唁自己。”
“那不是還有其他人?”薛坤道:“那些人也該死啊。”
“所以他們不是已經死了嗎?”唐棠道:“之後溺水的那些人不正是沈安彤在為自己複仇嗎?不然你以為這個試煉世界的黑影是從哪裡來的?它們顯然和沈安彤不是一夥的。”
而正當衆人讨論之時,卻不知教室外的走廊中迅速湧入了一股暗潮。那些黑暗與黑暗中的生物尖笑着向他們奔湧而來,如蛆附骨地跟在他們身後,妄想着能剝下皮囊、敲開頭骨、吸吮血液,将他們像林志行那樣吞吃入腹,讓它們的罪行消失在最為陰暗的角落中,永遠不再被人發現。
十七率先察覺到異樣,他猛然轉頭看向教室前門,喝道:“快走!他們來了!”
而已經逐漸凝聚為實體的黑色人影一瞬就出現在前門口,“你們看到了!”
幾位新手們心中俱是一緊,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顔九微當機立斷,“斯绮,你帶着他們從後門走,我來斷後!”
這次她絕不容許之前的事情再度發生!
徐斯绮的動作也很快,“大家都跟在我後面,十七麻煩你來斷後!”
他們向後門的方向退去,雖然也有黑影阻攔,但它們連人形都凝聚不起來,越是靠近出口就越是虛弱,甚至都化成一灘淤泥。
而出口的方向正是圖書館。
信衍察覺到這一點,回頭向顔九微高喊道:“學姐,我們到圖書館那邊等你!”
此時,顔九微眼神冰冷,手間揮開炙熱而高漲的火焰,每一步都踏着火光,意圖燒盡黑暗。她回頭展顔一笑:“好,那等會兒見!”
信衍安下心來,學姐一路上都看起來不顯山露水的,但實力的确是強盛無比,估計她一個可以打100個自己了。
而身處前方的徐斯绮則不斷地瞄準那些正在翻滾的黑色物質,即使在高速移動中,她也能每一槍都射中那些人型的中心,将其打散,碎裂在這條漆黑幽長的走廊中。
她甚至還有空閑來教導薛坤如何瞄準,隻可惜薛坤手忙腳亂之下,怎麼也學不到要領,沒幾下能擊中,就算打中了也隻是像石子擊中水面,泛起波瀾但不會有任何多餘影響。
這條走廊并不長,很快出口就近在眼前,信衍甚至都能夠看到出口外遙遠的星光,和映照星光的河面。
他心中一喜,但十七卻穿進信衍和唐棠的中間,一手拉着一個,用信衍都看不清周圍景象的速度蹿出小樓!
與此同時他們的背後猛然竄出高漲的火焰,差一點就舔上信衍的後背。
信衍回頭望去,一個長發飄逸的人影踏着火焰,穿過火光,映照在他們的眼底。
“微微!”徐斯绮上前一步,站在最前面,急切地喊着她的名字。
啊,那個人是顔九微啊,信衍呆呆地想,本來就很強了,那她現在這算是什麼啊,怪物嗎?
她穿過她的火焰,一步步向前。
在她的身後,一聲巨響之後,燃燒殆盡的小樓隻剩下一個轟然倒坍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