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林!”雷娜塔的聲音突然靠近,“你在對老爺做什麼?”
她注意到信衍手中的懷表,急切道:“老爺,這東西可不能給他看!”
“這東西有什麼特别的,”墨林好奇道,眼見雷娜塔擔心的模樣,更是起了逗弄的心思,“可你的老爺剛剛還說要把這枚懷表賞給我,怎麼?難不成你們還要後悔?”
“什麼!不行!”雷娜塔瞬間就像炸毛的貓般跳了起來,轉頭沖着信衍道:“老爺!您可不能把它送人!這可是維多利亞女王的遺物!”
信衍一臉無奈地看向墨林,“好了,别逗她了。”又對雷娜塔道:“他逗你玩的,你放心吧,我沒說要送人。”
墨林摸了摸下巴,“這還是維多利亞女王的遺物?那我還真是有些想要了。”他轉向信衍,“說起來,你家中應該有不少維多利亞女王的遺物吧。在事變之後,女王的物件都被銷毀了不少,在黑市中隻要和女王搭邊的東西都能賣出高價,隻可惜有價無市,流傳在黑市上的東西也不過那麼寥寥幾件。”
他頗為興奮地湊近道:“伊凡,你還有什麼遺物?能讓我見識見識嗎?”
“可以啊。”信衍沒太猶豫,墨林廣聞博覽,說不定他會知道那些道具的真實來曆。
信衍作勢将手伸進枕頭下,掏出雕花匕首和鑽石項鍊。
墨林伸手接過,一邊詫異道:“你竟然會在床上放這種東西,就不怕弄壞或者紮到嗎?”
信衍并不擔心,倒是雷娜塔緊張地從墨林手中搶過了匕首,“誰讓你這麼拿這兩件東西的,萬一把項鍊磕壞了怎麼辦?”
她低下頭仔細檢查着,不過數秒就大叫起來,“不對,這裡怎麼掉了顆鑽石?!”
她的聲音慘烈得就像是丢了半條命,事實上,對她來說的确算是同一回事。
信衍也是一驚,湊過頭去看,卻什麼都看不出來。
雷娜塔心疼難耐,但隻能強行壓制痛苦,指着刀鞘上的一處說:“在這裡原本有一顆很大的鑽石,怎麼會突然掉了,不會是掉在床上了吧。”
信衍睜大眼睛,瞅了半天才看清楚雷娜塔所指的地方,那裡是一處凹陷,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他揣測這顆鑽石多半是落在床上,但不過就是少顆鑽石也算不了什麼大事,便打哈哈道:“算了,少了一顆就少了一顆吧,沒事的。”
他本以為雷娜塔在得到安慰後會好受一些,但沒成想他的話反而更刺激雷娜塔。
雷娜塔神色激動道:“那才不是什麼普通的鑽石,它和權杖上的主石伯利恒之星出産于同顆原石,可以說它們就是同一塊鑽石。它代表與權杖同等的一部分權柄,雖說丢了一顆鑽石不算什麼大事,但意義卻是不一樣。”
她将匕首小心翼翼地放在柔軟的床鋪上,拿起墨林手中項鍊,将最大的那顆主石指給信衍看,“老爺,這顆鑽石也同樣産自那顆原石,它們都是王權的象征。”
這條項鍊上竟然也有?
信衍不由懷疑,是否因為有這枚鑽石的存在,所以才讓這兩件遺物變成了道具,而匕首上的鑽石之所以已經不見,是因為它已經使用過了。
畢竟依照雷娜塔所言,懷表中藏着權杖的線索,而權杖正是他假定的通關憑證。這些道具與權杖的聯系,除了同屬于維多利亞女王外,就是它們可能都用了同一顆原石。
找到原石的其他部分從而融合出完整的權杖,這個想法簡直是完美契合邏輯,他找不到任何漏洞。
思及此,信衍略帶興奮道:“雷娜塔,那顆原石隻分出這麼幾顆鑽石?還有其他的嗎?”
雷娜塔想了想道:“傳聞還有聖劍的劍柄和王冠的主石都用了那顆原石。聖劍是傳說中女王斬殺怪物用的劍,現在已經下落不明。而王冠則留在王都,它也是國王陛下所用的帝冠。”
“這樣啊...”帝冠暫且不論,回到王都總還有機會取得,但下落不明的劍要到哪裡去找?
信衍不禁愁眉苦臉起來。
而墨林卻道:“我曾在遊曆途中聽說過關于聖劍的故事,據傳女王一路追擊怪物來到山林之間,在斬殺怪物後,女王提起滴血的聖劍迷失在山林中,最後來到一片湖水旁,聖劍上污濁的黑血流進湖中,伴着水面的漣漪,湖中走出一位仙女,她自稱阿瓦隆女士。在女王與怪物對戰時,她暗中将力量借給女王,現在她要将這力量收回,因為那不是該屬于人類的力量。而女王也沒有留戀,幹脆地将聖劍抛進湖水中。”
他看向窗外,望向群山之後的那片山林,“如果說那片湖水是真實存在的話,那它一定就是教廷聖地的聖湖,傳說聖水就是取自湖中心。”
而這時,喬安娜和希恩也已醒來,紛紛來到信衍的房間中。
喬安娜一眼就瞧見雷娜塔手中的鑽石項鍊,垂墜的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不由驚呼道:“這串項鍊好漂亮啊!”
“那當然,”墨林自滿道,仿佛那串項鍊是他的所有物,“那可是維多利亞女王的遺物,就算是羅曼帝國也很少有這種品質的珍寶。”
“傳聞中的九月女王?”喬安娜驚訝地捂住了嘴,“我還以為她的遺物已經全都被銷毀了,原來還有傳世啊。”
信衍則不解道:“為什麼要叫她九月女王?”
“因為她隻做了九個月的女王,”墨林解釋:“也因為她的名字不允許被提起,所以民間用這個稱号來指代她。”
“原來如此,”信衍點點頭,“但這怎麼聽起來更像是嘲諷。”
墨林輕笑一聲,“的确是,世人不會給失敗者憐憫,隻有嘲笑。”
他拿過項鍊塞回信衍手中,“收好吧,對手很快便會就位。”
他們并未等待太久。
很快房門就被敲響了,墨林上前打開房門,一夥不懷好意的人便魚貫而入。
為首的中年男子昂首走進房間,他掃視了整個房間,看到門邊的墨林冷哼一聲,“果然是你,陰魂不散。”
他又轉向信衍,倨傲道:“伊凡大人既然來那安斯了,怎麼都不知會鄙人一聲,害得鄙人沒能好好迎接,害您住在這種破旅館。”
他此話一出,信衍不用其他人介紹,也能清楚來人正是馬爾科姆,更何況對方身上還挂着明晃晃的标簽。
信衍不卑不亢地解釋道:“事權從急,我們隻想取道那安斯前往塞瓦倫,不過暫留一晚上,就不便叨擾您了。”
“是嗎?”馬爾科姆冷笑,“那伊凡大人要去塞瓦倫做什麼?不會是為了教皇冕下的要求而來?”
信衍點點頭,“正是,亞瑟陛下現在都沒有動身,我看戰争是不可避免了,所以去塞瓦倫避避風頭,馬爾科姆大人,您或許也知道,我的叔父就是教皇冕下。”
“哦?是嗎?”馬爾科姆意外地身後的仆從對視一眼,得到肯定的回應後又道:“鄙人倒是不清楚您還有這份關系,是鄙人孤陋寡聞了。”
信衍謙遜地笑道:“叔父很早就去了教廷,知道此事的人的确不多。”他轉而又道:“馬爾科姆大人,我們暫居的旅社确實簡陋,再加上趕着去塞瓦倫,我們就不招待您了,先行一步。”
信衍站起身,想要越過擋在門前的馬爾科姆,然而卻被對方的随從攔下。
“别急,”馬爾科姆轉身,慢慢悠悠道:“伊凡大人還是太年輕,待客之道怎能如此随意,既然如此,那就由鄙人來招待您吧。”
他不等信衍回答,朝着房間内的其他人道:“各位,請動身吧。尤其是您,喬安娜公主殿下,聽說昨天沒能邀請到您,真讓鄙人遺憾呢。”
喬安娜隻覺得馬爾科姆的視線仿佛世上最陰冷的毒蛇,從她的腳面一直爬到脖頸,越纏越緊,她害怕地打了個寒顫,忙縮到雷娜塔身後。
“呵。”馬爾科姆見到喬安娜的反應,不禁愉悅地輕笑一聲,他已經開始幻想該利用這個天真可憐的女孩做什麼了。
“還有你,你就是希恩吧,”馬爾科姆張開雙臂,朝着希恩走去,“可憐的孩子,都怪該死的吉爾伯特,要不是他,鄙人早就已經把你接回來了。”
他的視線就像是秃鹫盯着垂死的獵物般,深邃又貪婪地描繪着希恩臉上的每一處,他發生令人作嘔的贊歎聲,“希恩,鄙人曾想象過很多次,你該是什麼模樣。現在當真正看到你,鄙人才知道想象是多麼乏味的事物。你長得就像是我那夭折的哥哥塞缪爾,而眼睛卻很像我,你的确是我的孩子。”
希恩不想聽,大聲反駁道:“你閉嘴!你才不是我的父親!”
馬爾科姆抽了抽眉頭,冷着臉喝道:“你說什麼?!你怎麼敢這麼和你的父親說話?!你的母親到底教了你什麼?!還是說雅各布和吉爾伯特這兩個廢物把你教成這樣?!看來接下來鄙人要好好教教你的教養了!”
希恩小臉煞白地後退一步,硬着頭皮顫聲互怼:“我不允許你說我的父親和兄長的壞話!”
“你!”馬爾科姆臉色陰沉地上前,想抓住希恩時卻被信衍攔下。
“馬爾科姆公爵大人,這樣做不好吧,我們可都知道希恩是雅各布大人的孩子,和您并無關系,而我也答應了吉爾伯特大人要将希恩安全帶回王都。”信衍臉上笑意不減,“至于招待就不用了,若是不能盡快出發,我們可不能在天黑前抵達塞瓦倫。”
馬爾科姆本想朝着信衍發難,但最終還是壓下脾氣,皮笑肉不笑地道:“鄙人的意思是您沒必要再去塞瓦倫,您大可放心留在這裡,鄙人一樣會保護您的安全,等戰争結束後,我們可以一起去塞瓦倫觐見教皇冕下。”
馬爾科姆竟然想通過他們攀上教皇?信衍都不敢想這人竟會如此無恥!
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隻見墨林抛了一個眼神,便闆起臉喝道:“馬爾科姆大人,您難道這是想要扣留我嗎?!沒人知道戰争到底要打多久,也沒人知道會不會波及那安斯,難道您就知道?難道這戰争不結束,我就不能離開?!您莫不是把我當做人質了!”
馬爾科姆笑不下去了,在這過去的幾年中可沒有人敢這麼和他說話,就連國王亞瑟待他也是畢恭畢敬。
隻有面前這個毛頭小子仗着教皇,竟敢如此給他臉色看!
而他也的确不敢真的拿他怎麼樣,畢竟世人皆知教皇冕下極為護短。
但不給這小子點顔色看看,他就不叫馬爾科姆!
馬爾科姆擡起手,對着身後的仆從發令道:“伊凡大人在這破旅館沒休息好,都開始說胡話了,好生把他請回去休息吧!還有喬安娜公主和希恩,也都一并請回去!”
“我不願意,誰能帶我走?!”信衍攥緊手中的懷表,剛要下達命令時,異變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