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希恩等人順利和墨林接上頭,并順利抵達修道院。
而這邊,信衍仍是無所事事地癱在軟椅上,捧着抱枕将整張臉都埋入其中,思考着接下來該怎麼做。
為了通關,他必須要得到聖劍和王冠。
其中王冠已是闆上釘釘,不管最後他有沒有說服格裡高利,他都能從亞瑟或格裡高利的手中拿到王冠。
所以現在擺在他面前唯一的問題就是聖劍。
然而他除了知道聖劍在教廷,其他則一概不知。
而即使是初來乍到的他也知道教廷有多大,他根本不可能在守衛森嚴的教廷找到一柄不知所蹤的劍。
信衍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宣告失敗般,全身的力氣都松懈下來,思考也就此停滞,沉悶的空氣無法穿透厚重的抱枕進入身體。
他拿開抱枕,仰頭看着壁爐上方的精緻浮雕,但他的視線飄忽不定,怎麼也找不到定點。
門外間或傳來守衛的動靜,讓他放棄出門探查的心思。
但格裡高利卻始終沒有回來的動靜。
信衍耐不住了,他站起身來到窗邊,打開窗戶向外望去,朦胧在雲層後的日輪慢慢滑行在塔尖背後,在尖端處暈開層層疊疊的光輝,仿佛萬千光芒都于此盛放。
若說世間真有天堂,恐怕也将略遜色于此景。
信衍不由歎道,他甚至還聽見清透歌聲在塔尖環繞,如絲如縷般彌散在空中。
不對。
他陡然回神,那的确是歌聲,而且還很耳熟!
那不就是墨林唱過的歌嗎?!
信衍探出頭去,想要找尋歌聲的來源,但卻被人一把抓住。
“!”信衍一驚,差點從窗戶翻出去,幸好身後的那人拉住他。
信衍回過頭,不出所料,那人又是裡奇。
“伊凡大人,請不要故意做這麼危險的舉動,”裡奇松開手,“就算翻窗也逃不出去的,而且騎士團的人在附近巡邏,他們可不像我這麼溫柔。看來我還是應該和您在同一個房間比較讓人安心。”
信衍輕哼一聲,“我可沒想逃跑,我隻是對外面歌聲比較好奇而已。”
“歌聲?”裡奇仔細傾聽片刻後,他關上了窗戶,“沒什麼好聽的,那是唱詩班的歌聲。一如既往地讓人作嘔。”
裡奇難得顯露如此明顯的情緒。
信衍好奇道:“教廷的人應該都很喜歡唱詩班吧,怎麼你不喜歡?”
“我不喜歡,”裡奇轉過身:“如果您知道那些歌都是由什麼樣的人所唱,那您一定也不會喜歡的。”
“什麼人?”信衍追問,但裡奇卻不願回答。
信衍隻能放棄這個問題,繼續問道:“那這些歌是隻有唱詩班的人會唱嗎?”
裡奇答是,“這些歌需要用很特别的技巧才能唱出這樣的語調,而這種技巧隻有教廷才會教授。”
“可我的朋友也會唱這種歌。”信衍試探道。
裡奇猛然轉過頭,“那他一定是從唱詩班逃走的,”他向着信衍步步逼近,“而這麼年來,我所知道的能從唱詩班逃跑的人隻有一個。”
裡奇抓住信衍的雙臂,聲音不住地顫抖,“那個人是不是叫墨林?”
信衍猶豫一瞬,反客為主地拉住裡奇的兜帽邊緣,“是或不是,這和你沒有關系吧。”
裡奇仿佛被抓中要害一般,迅速退開,但口中還不忘冷聲道:“您知道嗎?有時候不回答也是一種回答。”
“就像你正在做的事,是嗎?”信衍也毫不認輸,“當然我不關心你到底隐藏了什麼。”
裡奇沉默着,就像他在經年累月的壓抑中所保持的那樣,一聲不響地站在信衍面前,沒有動作也沒有生息。
信衍看不到,也想象不出裡奇兜帽下可能的表情,隻覺得裡奇以往都更像人偶。
信衍也不理睬裡奇,直到裡奇認輸般道:“我隻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信衍不答反問,“那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系?”
裡奇沒有回答,事實上他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但卻始終得不出答案,或許最接近正确的答案應該是曾經熟悉過的陌生人。
墨林這個名字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驚起層層漣漪,但待漣漪平息後,水面上還是什麼都不會留下。
“您說的對,我和墨林并沒什麼關系,”裡奇最後總結道,“伊凡大人,那我回房間了,希望您不要再做出之前那樣的危險舉動。”
“别急着走,”信衍卻攔住裡奇,“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裡奇:“您問吧。”
信衍慢條斯理地關上窗戶,回到壁爐前坐下,“裡奇,你也坐吧。”
待裡奇坐下後,信衍曲起指節,敲擊着座椅扶手,“我聽說塞瓦倫中有一座聖湖?”
裡奇點點頭,“的确有,就在今天經過的那片樹林間,但那裡可是禁地,隻有教皇大人可以進入。”
“我還聽說聖劍原本在聖湖中?”
“您想問聖劍的事吧,您套話的水平真是不怎麼樣。”裡奇直接道:“很可惜您問錯人了,我并不知道聖劍在哪裡,甚至我聽說教皇大人因為過于讨厭那位,所以在打撈出聖劍的第二天就把聖劍熔了。當然這隻是道聽途說,當不了真。”
“熔了?!”信衍一愣,緊皺眉頭,“就算熔了,那上面的鑽石也不可能一起熔掉。”
裡奇站起身,“那不是我應該知道的事,如果您沒有别的問題的話,那我就先離開了。”
信衍煩悶地擺擺手,任由裡奇離開。
而此時天色已逐漸黯淡,又一天即将過去,而他依舊找不到聖劍的線索,甚至都不知道該去哪裡找線索。
他長歎一口氣,卻聽到門外突然傳來走動的聲響。
信衍飛快站起身,貼在門上,傾聽門外的動靜。
說話的聲響些許模糊,但信衍還是能聽出那是格裡高利的聲音。
格裡高利壓抑着怒火,“你說你們這麼多人都抓不住他?”
“很,很抱歉,教皇冕下,”男人的聲音不住顫抖,“他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我們沒有人能夠跟上他。”
“一幫廢物!”格裡高利的聲音愈加模糊,聽起來應該是進了隔壁房間。
信衍也不猶豫,快步走向兩間房間相接的牆面,用匕首在牆面刺出一個小洞。這下他可以很清楚地聽到對面房間的聲音,當然這對格裡高利來說也是一樣。
信衍必須小心不發出聲響,他半曲着膝蓋,輕輕地将耳朵貼在洞口處。
格裡高利道:“那你們是在哪裡跟丢他的?”
“在那片樹林裡,”男人的聲音更加瑟縮,“他好像是要去禁地。”
“廢物!”伴随着格裡高利的斥責,頓時響起一陣稀裡嘩啦的聲音。
格裡高利砸完手邊的物件還不解氣,狠狠地打了男人的臉,喘着粗氣憤怒道:“你們這幫廢物!就任由他闖進禁地?!”
男人克制不住地痛呼一聲,捂着紅腫的臉,畏畏縮縮道:“可,可那是禁地,我們都不敢擅自進去。”
“那就在之前攔住他啊!”格裡高利咬着牙,深深地呼吸着,壓下怒意道,“罷了,我早該知道你們這幫廢物有多少能耐,去把裡奇叫來。”
“...是。”男人正要離開,又被格裡高利叫住。
“我讓你離開了嗎?”格裡高利冷聲道,“還有洋房那邊的人呢?”
男人回道:“他們去了修道院,我們的人并沒有攔他們。”
“修道院?格蕾絲同意他們進去?”
“格蕾絲院長沒有見他們,但也沒有驅逐他們。”
“哼,”格裡高利冷哼一聲,“不知道那女人在想什麼,總之你盯緊他們,再有差錯就做好去向上帝忏悔的準備吧!”
“是!”男人離開房間,很快另一個熟悉的聲音接替響起。
裡奇:“教皇大人,需要我為您做什麼?”
“騎士團的那幫廢物沒有能力抓人,還是由你去吧。”格裡高利停頓一瞬,又道:“不,抓人的事情還是由我親自處理,你去為我看守寶庫吧。”
“那伊凡大人那邊?”
“伊凡的事你不用再管,我看他比想象得更為老實。他想要的東西一眼就能看透,實在不行給他就是了,他翻不出什麼花樣的。”格裡高利的聲音中終于有了些許笑意。
“是,”裡奇也不反駁,雖然他知道信衍可沒有表現得這麼單純。
格裡高利的房間再次恢複安靜,似乎隻剩下他一個人。
而信衍也獲取了三條重要信息。
一是希恩等人前往了修道院,雖然不知道他們是出于何種原因,但總比在格裡高利的眼皮子底下安全。
二是裡奇被派往其他地方,而這所謂的寶庫中很可能就存放着聖劍或者鑽石。
三則是來曆不明的盜賊,那人對教廷十分熟悉又身手敏捷,若是之前信衍還想不到墨林身上,但今天裡奇可是說過唱詩班中曾有人逃跑過,而那人的名字就是墨林。
也許隻是信衍的一廂情願,但此刻他隻能認定那位盜賊就是墨林,即使他無法解釋為什麼墨林要偷走修道院的聖遺物。
而現在也容不得信衍想這麼多,格裡高利那邊又有新的動靜,他的腳步逐漸像門邊靠近。
格裡高利這是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