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你情我願的交易,同時也最讨厭這種翻臉不認賬還倒打一耙的家夥。
她指尖微動,便喚出數個穿黑色衣袍的面具人,他們似乎都有不同的能力。
信衍推斷他們可能和徐斯绮一樣都是已經死去的玩家,這讓他不由地開始好奇舒暢的能力究竟是什麼。
這些人偶的動作很快,相互連接又極為默契,若是一般的玩家早就在這樣的圍追堵截下喪生了。
但少女可不是一般人,她擁有極為少見的預知異能,與舒炘的通感不一樣,借助全知之眼,她可以看到未來2分鐘發生的所有事。
這樣的異能本來也不能算多強勢,但她的幫手卻是張明逸,一個能最大程度提升她異能的同伴。
少女默念着下一次攻擊的時間、方式與位置,然後舉重若輕地依次避開這些攻擊,她雖然動作并不算快,但就是能完全閃避。
玩家A也站在一旁摩拳擦掌,他早就看張明逸和少女不順眼了,既然少女已經有舒暢在對付,那他就可以解決張明逸。
這兩個人就算異能再特殊,不過也是輔助異能,不堪大用,他就不相信張明逸還能躲開他的攻擊。
然而張明逸卻直接輕蔑地撇了對方一眼,站在原地沒有閃躲。
他同時伸出雙手,一隻手掌對着少女的方向,另一隻手杖則朝向玩家A,“你以為我是輔助,就任由你搓圓揉扁了嗎?”
他冷笑着将朝着少女的手向上擡,而另一隻手卻向下壓。
玩家A一怔,接着暴怒起來,“你小子!你在幹什麼?你這是在小看我嗎?看我怎麼把你徹底撕碎!!”
信衍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有如此展開,張明逸像變成另外的人,之前的他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他雖然話多,可一直都是老好人。
信衍看不下去,就算張明逸已經變得如此陌生,但他還是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對方送死。
然而十七拉住他,“别沖動,這個人根本就不需要你去拯救。”
“可是,”信衍回頭,卻看到十七戒備的表情,他瞬間冷靜下來。
果然,當信衍再去看向張明逸時,他卻看到玩家A居然虛弱地單膝跪着,再也無法維持熊的模樣。
“你到底做了什麼?”玩家A大口喘着氣,氣若遊絲道:“我無法呼吸了。”
張明逸沒有回答,他居高臨下地看着玩家A掙紮的模樣,繼續将手掌向下壓。
難道說張明逸不僅可以增幅同伴的力量,還可以做到減弱嗎?信衍心中一驚,那這個異能将變得非常可怕。
信衍回憶起當時張明逸對着他釋放異能的瞬間,恍然間有種被看穿了的感覺。
說不定張明逸已經知道他的異能是什麼了...
兩方都僵持不下,奈何不了對方。
原本作壁上觀的舒炘也有些耐不住了,他自然更想幫助舒暢,但張明逸與少女身上的邪性讓他不想輕舉妄動。
而這時少女的動作終于變得有些遲緩,她不滿地朝着張明逸喊道,“你到底在做什麼,你不是還有道具嗎?快點拿出來,把他們都解決了,我快要控制不住她了。”
張明逸也有顧慮,不想這麼早就掀底牌,但此時他也别無選擇,收回朝着少女的手,想要拿出道具。
可就在這時,一道青白火焰席卷向張明逸,幾乎就要燒到他的衣擺。
張明逸慌亂閃躲之下,跌倒在地,擡頭看向縱火的人,破口罵道:“你這是在幹什麼?我們隊伍裡的事情和你有什麼關系?!”
“你們内讧是和我沒關系,”顔九微的指間上跳動着火苗,嘻嘻笑道:“但你和那個丫頭和我有關系啊。”
“你,”張明逸看着有幾分熟悉的青白火焰,忽然就明白了,“你不會就是之前那個。”
“沒錯,”顔九微俯視着他,“小學弟,我可是知道你,如果你不想暴露現實身份,那你最好乖乖聽話。”
張明逸冷笑,“随便你去說,我無所謂,這個世界早就已經亂套了!”
他站起身,從空間中拿出一個赤紅的球狀物體。
信衍神色微變,他不知道那是什麼道具,但他能感覺到這個東西很危險。
其他人自然明白這一點,十七攔在信衍的身前,“你沒必要做得這麼絕吧,你用這個道具是想要把我們都波及進來的意思嗎?”
張明逸雖然參加了幾次試煉,但他卻完全不知道和信衍同處一支隊伍的人是誰,面對十七的警告,他無動于衷,甚至還笑了幾聲,“你們現在才知道怕嗎?我告訴你們,現在已經晚了!”
他高舉起道具,作勢要将其狠狠砸下。
十七輕歎一口氣,交錯幾步閃現在張明逸的身後,抓住對方的手。
張明逸一愣,再回神時,那個道具已經落入十七的手中。
“你,什麼時候?”
十七握住小球來回轉動,看着内裡的光彩流轉,随後将其放入自己的空間中,“如果你想要回這個東西,就來找我們吧,你知道怎麼才能找到我們。”
張明逸飛快地看了一眼信衍,默不作聲。
而另一邊的對抗也進入尾聲,沒有張明逸輔助的少女很快就陷入力量枯竭的泥潭中,她被幾個黑袍人聯手制住,壓倒在地上。
舒暢喘着粗氣,“怎麼樣?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顯然同時控制這麼多傀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少女一開始還犟着不肯服軟,但她忽然臉色大變,沖着舒暢喊道:“快放開我,這裡要塌了!”
舒暢一聽也沒有猶豫,操控黑袍人将少女一把拉起來,退到邊緣地塊。
她依舊相信少女的預知。
而果然就在他們都退到安全地帶後,大廳中央的地闆猛然暴起,碎石從地面射向四處,随後又轟然落下,留下最中央的巨大洞窟。
兩條暗色的虛影交織着從洞窟中央直沖向上。
它們相互碰撞,擊出點點星芒,它們這是在争奪對方的力量。
而其中的一條顯然要更凝實些。
信衍不由屏住呼吸,看着它們之間的戰鬥,他意識到它們就是這個世界留存下的死者,此刻正在争奪這個世界的主導權。
其中一個是原本的死者,趙正業。
那麼另一個自然就是他們的會長,俞承安。
而他們之間的對決在某種意義上就決定了信衍等人能否能完美通關試煉。
這一刻,時間似乎變得尤為漫長。
但當一條虛影徹底潰散,俞承安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時。
信衍又突然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
從第一次遇見俞承安,到此刻真正的重逢,他仿佛隻是眨了下眼。
俞承安坐在墨藍色的墨水瓶子上,微微昂着頭嚴肅地看着面前的衆人,最後将目光定在舒炘的臉上,沉聲道:“誰允許你參加這個試煉的?你明知道有危險還這麼冒險?”
舒炘也眉頭一蹙,此前的欣喜淡去,不滿道:“那是因為我在進入之前就已經預感到,這次我可以有驚無險地通關。”
“那你也不該這麼冒險?!”俞承安雖然身體縮小了不少,但聲量卻是一點也不顯小,甚至還隐隐壓過舒炘一頭。
舒炘不再分辯撇開頭,小聲地嘟囔着沒人能聽清楚的話。
俞承安也不再多說,望着熟悉又陌生的房間,長歎一口氣,他的心中也是感慨萬千。他再次回到熟悉的人世間,但卻不是以人類的身份,而是轉變成擁有強大力量,能夠幹涉現世的死者。
而他已經關閉了試煉世界,讓所有玩家都回到現實世界中。
俞承安站起來,墨水瓶子倒是和他此時的身高剛好匹配,但舒适感着實欠佳,他也坐不住。
自離開試煉後,十三一直在用奇怪的視線上下打量着俞承安,這時她終于忍不住了,“會長,你現在這到底算啥情況?”
“你看到什麼,我就是什麼。”俞承安離開桌子,漂浮在半空中,“我現在占用了趙正業的死者身份,而他已經完全消失了,力量也全部歸于我。而這股力量比你們想象的更強大,要不是他無意殺死你們,隻想演完劇本,恐怕你們不可能這麼順利通關。”
“那你現在既然算是死者,為什麼可以離開試煉世界,出現在這裡?”十三繼續問道,“而且還變得這麼小。”
俞承安解釋道:“實力強大的死者本來就有幹涉現世的能力,自然也可以出現在現世中,隻是這個能力要消耗不少力量,為了降低能耗,我才會變成這樣。”
他又轉過身,對着顔九微道:“放下你的手機,這種東西根本就不可能拍到我,畢竟我不能算是現實的人。”
顔九微還以為隐秘的動作沒被發現,既然此時已經被當事人發現,她便正大光明地擡起手機,對準俞承安拍下一張,但正如俞承安所言,照片上并沒有留下俞承安的映像。
顔九微隻能悻悻地放下手機,“會長,那按照你的說法,其他死者也可以出現在現實中?”
俞承安道:“當然可以,但這個能力隻有實力達到一定門檻的死者才能做到,而且本身也會消耗死者的力量,大多數死者不是沒有達到門檻,就是不願意浪費力量。”
“不過,”俞承安飄不動了,又坐下來,“你們應該也知道泛濫的怪談故事吧,那些就是實力更強大的死者将他們的試煉世界也融進現實了。”
“嗯,我們已經清楚這些情況了。”十七點頭并看向舒炘,“而且舒炘已經在着手處理這些事态。”
十三興奮道:“沒錯,就在兩天前,我還解決了一個都市怪談,仔細一想,我們也算是保護了不少尚不知情的普通人,這種感覺就像是默默無聞的超級英雄在拯救世界!”
而十四卻潑了盆冷水,皺着眉道:“十三,我可沒聽說你還在做這麼危險的事,你以為這樣做是英雄主義,是在耍帥嗎?能夠幹涉現世的死者都不是善茬,随意闖入死的可是你!”
“那難道就放着不管嗎?”十三的聲音冷了下去,“每次都高高在上地指教,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
十四道:“我不是說完全放任這些死者,隻是現階段在沒完全弄清楚底細前,謹慎點不好嗎?”
舒炘擡起手,止住十四的話,“那你盡可放心,風險把控的事由我來負責。”
“但以這次的經驗來看,”俞承安抱起胳膊,“你的風險把控純屬冒險。不過我還有另一件事要告訴你們,你們中的某些人可能已經知道了。”
他回視了一圈在場的人,“死者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玩家,這意味着死者也可以成神,隻要足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