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衍點點頭，提起些許警惕。

此時，門外卻傳來另一個聲音。

“那你盡可放心，她已經不可能對你們做任何事了。”

少女神色冷淡地走進來，“你們到的還算準時，現在剛好10點，我們隻有半個小時，10點半張明逸就會回來。”

信衍道：“那豈不是正好，我對他可有很多話要說。”

“他不會聽的，”少女蹙了蹙眉，“而且我們今天要說的事情和他無關。”

“那你要說什麼，”信衍疑惑道：“而且為什麼你說張紫雲不可能對我們做任何事？她這是發生什麼了？”

少女走向張紫雲，坐在床邊捋了捋張紫雲的頭發，低聲道：“顯而易見，雖然她還沒有死，但已經無法醒來了。”

信衍問道：“她生什麼病了？”

“我們是玩家，怎麼可能生病，”少女坐直身體，看向他們，“她會變成完全是因為她的靈魂已經死在試煉中，但我回到現實後才發現她的身體居然還活着，隻是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張明逸也因此才知道試煉，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喚醒張紫雲，”少女有些苦澀道：“隻是我已經認命，而他還沒有。”

“畢竟她是他的妹妹，他不可能放棄。”信衍終于明白張明逸為什麼會變得像換了個人，論誰遇到這樣的事都不會狀若無事發生，“那你和張紫雲是什麼關系？”

“我們是朋友，在參加試煉之前就是朋友，”少女想起了過往，低下頭，“但是我害死了她，要不是她為了救我，她不可能變成現在這樣，我好想救她，但以我和張明逸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做到，與其讓她這樣痛苦地苟活着，還不如讓她痛快點。”

“那你想讓我們做什麼？”十七問道：“你說了這麼多，不可能隻是讓我們聽一個故事。”

少女抿了抿嘴，“那先讓我确認，你應該就是排行榜第一位的十七吧？”

“是我。”十七的語氣愈發冷淡。

“我想請你幫我解決掉當初害死紫雲的試煉，”少女昂起頭，眼中似有星點。

但那是淚水，還是憤怒，信衍就看不明白了。

“哪個試煉？”十七問道：“按照你的說法，你也參加過那個試煉吧，既然你已經離開就說明試煉已被通關，這還要我們怎麼解決？”

少女搖搖頭，“不，我并沒有通關試煉，隻是機緣巧合逃出來了。那個試煉很特殊，它不需要特定的鑰匙，入口和出口都是對外開放的。”

少女從張紫雲的枕頭旁拿起一隻玩偶小熊，“隻要拿着這個布偶，走進任何一個走廊，推開盡頭的房間，就可以進入試煉。”

信衍聽到這裡，插嘴道：“這不就是怪談嗎？”

他将怪談的事情告知了少女。

少女點點頭，“這的确和怪談很像，至于試煉的出口則會不斷變化，在任何一個可被打開的空間中跳轉，有可能是門、抽屜、盒子。我隻是運氣好才得以逃脫。但之後我就沒見過逃離那個試煉的人，恐怕這些出口都被死者發現了。”

她将玩偶遞向信衍，信衍下意識要接，卻被十七攔住了。

“這隻是你的要求，那報酬是什麼？”

少女咬着牙将空間中的道具全部堆在桌上，“這些我都可以給你們。”

然而十七隻是粗略地掃過一眼桌上的道具，便收回視線決然道：“這些東西我們都不需要。”

“那你想要什麼，”少女急切地站起來，“我什麼都能給！”

“真的什麼都可以嗎？”十七意有所指。

“你想要什麼就直接說吧，不要在試探了！”少女看了一眼時鐘，“張明逸快回來了，他要是知道，一定不會同意的！”

十七也不再迂回，指着張紫雲道：“那我想要這個。”

“你要她的身體做什麼？”少女蹙着眉，本想斷然拒絕。

然而十七卻打斷了她，“我當然不需要這具身體，我隻要這個身體中的某件東西，你應該知道她的身體為什麼還活着吧。”

對此，信衍也察覺到了，張紫雲的身體中有一枚神格碎片。

“你是說...”少女的雙手不由顫抖起來，臉色黯淡，“那你一旦拿走它，那紫雲不就...”

十七沒有否認，“對，一旦我拿走它，她的身體也會死亡，但這不是理所當然的麼，她現在本就是一具會呼吸的屍體而已。”

“不，我不能答應這個要求，”少女猶豫再三還是拒絕了。

十七反而奇怪道：“為什麼不能，不是你自己說的，還不如讓她痛快點離開。”

少女痛苦地閉上眼睛捂住臉，顫抖的聲音從指縫間漏出，“雖然我的确這麼說了，但現在我就是做不到！”

“那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見，”十七近乎冷酷地點頭道；“但我們的交易...”

少女從濡濕的手掌中擡起頭，眼眶赤紅，言語哽咽，“求求你們了，現在能幫上忙的隻有你們！”

“算了算了，十七，”信衍面對此情此景，不免也對少女感同身受，心中生了點恻隐之心，勸道：“解決怪談本就是我們應該做的，先和先知商量一下吧。”

十七歎了口氣，松口道：“好吧，那之後的事再說。”

少女拭去臉頰上的淚，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再次落下了淚。

一想到張紫雲會在未來某天徹底斷絕呼吸，少女就覺得肝腸欲斷，心痛欲碎。

但即便如此，她也明白這個決定總有一天要做，她亦不願張紫雲永遠沉睡在無法醒來的夢魇中。

“那這個先給你吧，”少女将玩具熊遞給十七，“我再重複一遍，試煉的觸發條件是要半夜十二點至一點，拿着小熊走進任何一條走廊，推開走廊盡頭的最後一扇門。”

十七接下玩具熊，它看起來就和普通玩具店的小熊沒有任何區别，但仔細去看時就能發現小熊的眼睛深處那抹紅色幽光。

“那我還有一個問題，這個條件這麼苛刻，你們是哪裡知道的。”

“是玩偶的标簽上寫着的，它突然被寄來，當時我們都以為是惡作劇，”少女苦笑道，“覺得好玩才嘗試了。”

十七點點頭，“我們嘗試前會通知你，如果之後沒有再聯系你，就說明我們也失敗了。”

信衍聽到這話心中一顫，當即對着十七不滿道：“别說這樣的話啊，我們肯定不會有事的。”

“嗯，我收到剛才的話，我們一定能成功通關。”

少女則道：“那今天我會仔細回憶下那個試煉世界的具體内容，到時候會把要點都整理好告訴你們。現在你們還是快離開吧，張明逸馬上就要回來了。”

“我回來會妨礙到你們嗎？”就在這時，張明逸表情嚴酷地走進房間，對着十七伸出手。

“把玩偶還給我，我知道你們很厲害，但我不需要你們幫忙，我自己可以報仇。”

十七挑了挑眉，“你确定嗎？以你的異能恐怕有些困難吧。”

信衍也勸說道：“你的異能是輔助，肯定還需要其他玩家，那我們可以一起去。”

“不需要，”張明逸怒視着信衍，咬着牙道：“你以為我沒聽見你們的打算嗎？我是不會放棄我妹妹的，不管是什麼我都不會給你們！現在馬上還給我！然後離開！”

十七沉默片刻後，倒也幹脆地将玩具熊交還給張明逸。

張明逸一把搶過玩具熊，卻沒看到十七眼中一閃而過的憐憫。

之後的日子還是同往常一般，他們解決了數個怪談，而張明逸那裡也始終沒有消息。

直到有一天，少女再次發來訊息。

那條消息内容不長，短短7個字卻足夠震顫。

【張明逸已經死了。】

看到消息後，信衍和十七當即趕到醫院。

少女安坐在床前，拿着一隻玩具熊，玩偶前胸沾染着不知來源的暗紅色污漬。

“你們來了，”少女的聲音滿滿頹然，沙啞道：“事到如今，我已經沒什麼好堅持了，身邊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她舉起那隻玩具熊，“我答應你的要求，你想要的東西可以給你，可以現在就給你。”

十七再次接過玩具熊，“好，我們會盡最大可能解決那個死者。”

少女垂下胳膊，整個人都脫了力，緩緩搖頭，“不用，你們不需要去冒險，那裡太危險了。”

“但我是積分最高的玩家，如果連我都沒有辦法解決，那很快她就會吞噬現實世界，到時候我們也都會死。”十七将小熊放進空間中。

少女看了一眼張紫雲，竟然淺淺地笑道：“大家都會死嗎？那真是太好了，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信衍道：“可這樣的話，普通人也都會死，你的父母，朋友也會死。”

少女看着他，眼中空無一物，“我的父母兩年前就死了，而我隻有一個朋友。”

信衍驚訝地看着她，“抱歉，我不知道...”

“沒事，我早就不在意了。”

“那你接下來怎麼辦？”十七問道：“既然就隻剩下你，那要和我們一起參加嗎？你的異能應該很好用吧。”

少女轉過頭，看着窗外，又想了想道：“我本想就這樣去了，但聽你這麼說，倒也不錯，那我也再進去一次吧，能和她死在一樣的地方也很好。”

她的眼中竟然又亮起點點光芒，不似方才那般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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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們将進入試煉的時間定為明日的午夜12點。

而信衍也終于弄明白少女的異能是什麼，她可以借助放置的荷魯斯之眼卡牌，來窺視未來2分鐘内發生的所有事。

他嘗試複制了這個異能，但實際操作上卻不容易且極耗精神力，他嘗試多次也隻能看到破碎的片段，而無法從這些片段中解析出未來。

無奈之下他隻能暫時放棄，畢竟這次試煉，他們會和少女一起參加，讓她來負責預知就夠了。

而試煉的内容非常簡單，據少女的回憶，她和張紫雲都是以孩童的樣子出現在試煉中，一進入就有玩偶在追殺她們，她們解決玩偶後，死者就出現了。

那是一個7,8歲的女童，與身量截然相反，她擁有龐大的力量。

在慌亂逃跑中，張紫雲死亡，而少女卻活了下來，期間發生的種種細節，少女完全閉口不談。

兩人也沒有追問，新的試煉就這樣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