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信衍真的進入過原初之地,難道...
十七看着文字已然消失不見的終端沉思着,他依舊可以感應到自己埋在信衍靈魂中的光點。
信衍應該還是那個信衍,但...
【0717:...你剛剛說了什麼?
8438:我什麼都沒有說啊。剛才是在說什麼來着,對了,我唯一有印象的是,我好像在一個很大的地方。其他我就想不起來了。
0717:...嗯。】
兩人的對話一下子陷入僵局,信衍敏銳地感覺到十七在思考些什麼,但不管信衍怎麼問,十七的回答永遠是沒什麼,别擔心。
幾次下來,信衍也放棄了,隻能有一句每一句地說着沒多大意義的話。
窗外的陽光顯得格外耀眼,落在房間的四處,信衍一陣恍惚,然而他突然就想起了件重要的事。
【8438:十七,現在已經過去很久了吧,為什麼德洛莉絲還沒有出現?她會不會已經死了?】
醒來之後,十七就一直忙于思考信衍與試煉的事,完全忽略了這一點。
而現在經過信衍的提醒,他才驚覺此刻已經距離德洛莉絲慣常到來的時間過去了很久。
而且女管家也沒有出現,整個屋子仿佛空無一人。
【0717:我不認為她已經死了,她很有可能隻是躲在哪裡而已。她本質上是膽小鬼,否則就不會把所有的玩家都設定成玩偶,還限制玩家的異能了。
8438:那我們怎麼辦?我還想繼續再殺她幾次。
0717:别說這麼自以為是的話了,就算德洛莉絲變弱了,她也一樣不好對付,輕敵容易翻車,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0717:而且時間過去這麼久,女管家也沒有出現,往日一直是她将新的玩家帶進房間的。如果這個試煉有新玩家進入,卻始終沒有被女管家帶進房間,那麼我有理由懷疑是被德洛莉絲攔截,然後直接吃掉。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德洛莉絲會不斷恢複,最後重新凝聚神格。
8438:的确有這種可能,那要不然我們現在出去看看?我們現在可是已經有硬币吊墜了,就算是白天也可以無限制地恢複原身。
0717:你想要離開這個房間?
8438:對,畢竟都有這麼強力的道具了,如果不使用豈不是很虧?
0717:那這樣能離開房間的人隻有你,你一個人行動太危險了,我不同意。
8438:但十七你不是也獨自跟着女管家離開房間嗎?我也一樣可以啊。
0717:可是...
8438:如果你實在不放心,我可以把你放在我的口袋中,我們一起離開房間,由你來指揮我,這樣你總可以放心了吧。
0717:...好吧,我同意了,我們也的确不能放任德洛莉絲變強,這個房間就交給3625留守吧。
8438:好,那我來和她說。】
信衍簡單将他們的計劃告知給3625,對方的反應果然很大。
【3625:你真的是8438?!你居然沒有死?!
8438:對,我沒有死,你有必要這麼驚訝嗎?
3625:這換誰,誰不驚訝啊!我一直以為你已經進德洛莉絲肚子裡了。而且你就不能把這期間的事情仔細說說嗎?幹什麼這麼吊人胃口。
8438:現在哪有這個時間,等通關回到現實世界之後再說,反正我和十七的編号,你又不是不知道。
3625:行吧,那我現在就留下來觀察情況,等通關之後,别不理我啊。
8438:你放心,我會是這樣的人嗎?等通關之後,你可以直接來找我們,我可以邀請你作為同伴一起參加試煉。】
然而這次3625卻遲疑了很多,最終拒絕了信衍的邀請。
信衍搞不明白這個玩家到底在想什麼,但他更不喜歡強迫别人。
他等待了片刻,确定走廊上還是沒有人走動的聲音,便快速變成原來的身體,拿起十七,小心地放置在懷中。
【0717:...請不要把我放在這種地方...】
“啊,抱歉,我不知道能放在哪裡,口袋好像有點小了。”信衍下意識道。
【0717:那就把我拿在手上吧。】
信衍便手拿着十七走出房間,這是他第一次真正走出房間,之前在日間遊戲時,他始終被放在提籃中,沒能看到除房間以外的其他部分。
但當他真的走出房間時,他卻有些失望地發現這裡并沒有什麼特殊。
之前他是人偶,自然會覺得這裡是巨人國,任何物體都看起來有幾分不可思議,可此刻當他恢複成年男人的身高時,他甚至覺得這裡的層高有些矮了,隻适合像德洛莉絲那樣還沒有成年的小女孩。
信衍站在走廊,環顧四周,他們身後的房間位于走廊的盡頭。
而另一頭則是兩條分叉路,路口處挂着深紅的帷布,信衍料想那後面可能是窗戶或者挂畫,總之令他感興趣。
顯而易見,這條走廊是一條典型的丁字路,他們就處在丁字的下端,與兩條分叉路都呈90度,因此信衍也完全看不到兩條路背後藏着什麼。
他下意識地運用了通感異能,但兩條路傳遞而來的是相似的味道,平乏無奇,就像是早起時自來水龍頭流出的第一杯水,無味微澀,卻也讓人有一些不安心。
信衍喉頭一動,放緩腳步走向那個路口,但即使他再小心,也還是會有清晰的腳步聲在走廊中回蕩。
他一手持着短刀,一手捧着十七,從走廊遍布的畫框中穿行,時不時再去推一推走廊上那些緊閉的門扉。
隻可惜這些門的背後都是空蕩蕩的房間,什麼都沒有,也不知道德洛莉絲到底是在哪些房間中舉辦她的過家家遊戲。
而牆上的畫框卻更顯詭異,那不是尋常别墅中常見的精美油畫,被精緻畫框框定的盡是一些扭曲而淩亂的線條,粗狂的技法與大膽的配色融合成一幅幅混亂的畫作。
不難看出這應該是孩子畫出的畫,但每一幅的主題都不應該是孩子會畫的東西,一路走來,信衍已經看到火上烤着的女人,被串在木棍上的男人,以及一幅幅相似的殺戮場景。
他開始懷疑這說不定就是德洛莉絲畫的畫。
一直走到分岔路口,他依舊是一無所獲,他看着左右兩側的路,這和身後已經走過的走廊沒有任何區别。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拉着帷布垂下來的繩索,那沉重的帷布瞬間落了下來,露出裡面藏着的畫。
與之前的兒童繪畫不同,面前這幅卻是筆觸極其細緻的油畫,繪着一頭獅頭,羊身,蛇尾的怪物,口中噴吐着火焰。
它仿佛就站在那裡,深深地望着信衍,随時都會從畫布上一躍而起,将來者撕咬成碎片。
信衍不由倒退一步,他就算知道那是畫,卻也被逼真的畫技所震懾。
那是奇美拉。
信衍記得曾在其他試煉中與其交戰過。
【0717:那是奇美拉吧,不知道放在這裡有什麼意義。】
信衍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之後會找到答案,所以我們現在應該往哪邊走?”
【0717:你來選吧,畢竟複制到先知異能的人是你,我相信你的選擇。】
信衍明白十七的意思,但兩邊給他的感覺是一樣的,他實在無法做出決定。
于是最終還是十七替他做出決定。
他們走向右側的走廊。
在走過漫長的路之後,他們終于看到了一點不一樣。
同樣在那條走廊的盡頭還有一間沒有阖上的房間,裡面是少女的閨房,一切家具應有盡有,他們猜測這應該是德洛莉絲的房間。
但德洛莉絲本人卻不在這裡,她仿佛真的從這棟房子中消失了一樣。
他們走進房間,而這裡和普通女孩的房間沒有太大區别,各樣的衣裙及飾品擺滿了整個衣櫃。
信衍一眼看過去就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但他細看時,他卻總覺得些許不對勁。
當他再次看向女孩的卧床時,他才驚覺這裡一個人偶都沒有。
德洛莉絲不應該很喜歡人偶的嗎?否則她為什麼要把玩家都變成人偶?
而且這裡的家具似乎太過齊全了一些,連不應該屬于卧室的家具都在這裡,甚至在隔間中都配備了仆人房以及醫療室。
這間房間的主人可以在這裡完成一生所有的事情,她根本不需要離開房間。
信衍回頭,看向房門口巨大堅實的門鎖與鍊條,心中冒出一個猜想,房間的主人似乎被拘禁于此,那麼她是主動要住在這樣的房間中,還是被迫的?
這個問題毫無懸念。
因為他們在書桌上找到了一份病例報告。
上面清楚地寫着患者德洛莉絲,患有嚴重的心髒疾病以及精神疾病,在未經醫生許可,不可以擅自離開房間。
這本病例報告上詳細地寫着德洛莉絲的治療過程。
那位醫生寫道:她時常會心髒病發作,發作時渾身抽搐,呼吸困難,即使是戶外的新鮮空氣都有可能使她發病。因此她應當被拒絕參加任何活動。
所以她從來沒有和同齡的孩子接觸過,我懷疑正是因為這一點讓她産生了嚴重的人格解離症,在她的幻想中,她有一個叫道夫的哥哥,他一直在她的身邊陪她玩耍。
我曾經告訴過她,這裡隻有她一個人,不存在道夫這個人,她卻固執地說道夫一直在這裡,從來沒有和她分開過。
當我追問她,那麼道夫現在在什麼地方時,她卻咯咯地笑着,然後指着她的肚子說。
“道夫在這裡,在我和他還在媽媽肚子裡的時候,我就已經把他吃掉了,他現在隻能呆在我的肚子裡,我們永遠也不能分開。”
我想她一定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