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閉嘴!大家也先安靜!”舒炘的臉色也難看起來,他努力壓下心中的煩躁,“能來到這裡的玩家都是我認可的。眼下這種情況不是幾個玩家就能解決的,我們必須集合所有人的力量。”
在場的玩家既然能響應舒炘的召集,自然還是會給他幾分薄面,大家都安靜下來。
“願意加入我們的人可以留下來,聽我介紹接下來的安排。不願意加入的人現在就可以離開,我不會強求。”舒炘繼續道:“當然加入的人要聽從我們的安排,也不能攻擊同伴,其中也包括了十四,所以不用擔心你們的安全。”
他的目光掃視着整個房間,在場的玩家默不作聲,表情與心思都隐沒在面具下,他不在乎這些人心裡都在想什麼,他隻需要維持表面的平和就行。
他的目光最後停留在7163的身上,這是在場除十七以外積分最高的人,也是最不穩定的因素。
7163的雙眼隐在帽檐下,她抿了抿唇線,展開手中的黑色折扇,将下半張臉也掩蓋起來。
沒人知道她究竟在想,自從她出現,就無人知曉她的來曆。
舒炘看着對方,他能感覺對方身上傳來的一陣陣波動,他知道對方并不認可自己。但最終她什麼都沒有說,扇了兩下手中的扇子又坐了回去。
但舒炘卻沒能安心,此時又傳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原來你就是打這個算盤?”5519刻薄的嗓音顯得更加令人難以忍受,“先是用十七來吸引我們,然後又邀請些不入流的垃圾玩家...”
“你說誰不入流?”十四眼風微微上挑,冷硬道,“你說誰垃圾?”
5519沒有回應,可以說她連個眼神都欠奉。
“砰”地一聲,在片刻死寂後,十四猛然把腳架在5519面前的桌上,鞋底差一點就怼上對面的臉頰。
“八婆,你在這裡放什麼屁!”
5519一驚,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黑鞋底,臉色瞬間鐵青,她站起來,指着十四大聲罵道:“你罵誰!”
“說你啊!八婆!”十四啐了一聲,“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大人物了,你的排名怎麼來的,以為我們都不知道?抱了個大腿就真覺得自己是大腿了,現在又想抱十七?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貨色!”
“你!”5519羞惱成怒,憑空抽出一根長鞭,淩空甩向十四,皮鞭上束着一個個繩結還生着尖刺,若真甩在人身上,準能刮下一層皮肉!
十四冷哼一聲,就着長鞭甩來的方向,一把抓住長鞭,尖銳的長刺一接觸到十四便軟了下去,在手掌中化成一灘半透明的膠狀物質,随後又滲入他的皮膚中。
十四扯着長鞭的一端用力一拉,而5519也反應很快地松了手,随即抽出另一條長鞭。
兩人之間的鬥争很快就波及到其他人,場面一片混亂。
實力稍弱的玩家驚叫連連,又無意攪入混亂中,他們大多都避退三分,向着出口擠去,然而出口就這麼小,其中還有不少玩家暗懷鬼胎伺機下手,一時間出口處又變成第二個戰場,半空中充斥着各種暗器與異能攻擊。
不知是誰擲來的硬殼書狠狠砸在信衍的後腦勺上。
“啊!發,發生什麼了?”他痛呼一聲,茫然又慌亂地擡起頭,“怎麼這麼吵?他們這是打起來了?”
“嗯,”十七應了一聲。
“為什麼?”信衍四處張望,難以置信道:“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十七聞言不由蹙眉,他打量着信衍,試探道:“你不記得了嗎?你還和我說...”
“我說什麼了?”信衍抓抓腦袋,疑惑道:“進房間後,我好像什麼都沒有和你說啊。”
他的手不小心碰到剛才書砸中的地方,頓時疼得他龇牙咧嘴。“啊!我頭好疼,怎麼好像還腫了。”
十七道:“剛才不知道是誰砸了本書過來,剛好砸中你。”
他指了指信衍腳邊,“喏,就是這本。”
信衍低頭一看,頓時覺得頭更暈了,好家夥,一本十足新的硬殼新華字典,得虧他腦袋長得結實,要不然鐵定一個坑。
他還在為劫後重生而感慨萬千時,并沒有注意到頭頂上方,十七淡漠又深沉的眼神,他注視着信衍的發旋,心中劃過無數種可能,每一種都隐含同一個主題,那就是信衍有問題。
而另一邊的舒炘卻長歎一口氣,他就知道事情不會如他所願,他給十三使了個眼色,讓她去處理門口擁作一團的玩家們。
十三的眼睛還緊盯在十四的身上,完全沒有意識到舒炘的暗示,一邊道:“十四,你在幹什麼?!現在情況都已經這樣了,你還在給先知添亂?”
“哈?是我在添亂嗎?明明就是這個女人的問題!”十四眼神兇惡地盯着5519,對方的鬥篷已經變得破破爛爛,露出曼妙的身軀。
十四對此完全不感興趣,他不是不喜歡漂亮女人,但對于像5519這樣膽敢挑釁他的人,他隻想撕碎她的□□乃至靈魂,讓她學會什麼叫做永恒的力量。
他絲毫沒意識到他的精神變得狂躁,眼前的一切都湧現出血色的模樣。
“十四!還有5519!你們都給我住手!”就在十四快要無法壓制殺戮本能時,舒炘插在兩人的中間,同時封住他們的動作。
舒炘狠狠地瞪了十四一眼,又沖着十三,“十三,你還愣着幹什麼,讓門口那堆人都給我住手!”
十三扳着手腕,耷拉着嘴角,小聲抱怨道:“盡讓我幹這種累活。”
她走向門口,在靠近人群的位置單膝跪下,柔軟的指腹貼在地面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随後屏住呼吸,猛然擡起頭,望向還在不斷厮打的玩家們。
她磅礴的力量就像枝繁葉茂的樹梢,也像複雜交錯的根系,在地闆下方狂野生長,然後這些無數分支會在适合的地點陡然伸出,将上方的空間割裂成一塊塊,困囿住其中的玩家。
這些玩家也隻能被迫停下攻擊。
“呼,”十三長舒一口氣站了起來,她活動着手指的關節,“現在你們能冷靜點,好好聽說我們說話了吧。”
她自以為做出和善的微笑,但在這些玩家眼中,她卻和惡鬼沒什麼區别。
“你,額,您請說。”姿态詭異的男人雙手緊抓着那些白色的枝條,“就是能不能先把我放下來,我快要堅持不住了。”
顔九微上下打量着男人,忍不住笑出了聲。
伸長出的線條剛好穿過男人的腋下和一條腿的膝窩,而他的另一條腿就架在線條上。整個人隻能呈現單腿半蹲的姿态。
雖然知道對方這樣站着很痛苦,但信衍也忍不住偷笑。
“啪”地一聲,舒炘一巴掌拍在十三的後腦勺上,“你還笑!還不快點把人給我放下來!”
信衍回頭再一看,舒炘已經成功勸服了十四和5519,兩人正分坐在一張沙發的兩端,互相撇着臉,誰也不看誰。
舒炘也懶得看他們,沉聲道:“看來你們都冷靜了,那現在都收起武器回到位子上。”
衆人都老老實實的坐回原位,當然都不約而同地離十四遠些。
“很好,”舒炘滿意道:“大家都很配合。我也還是那句話,想加入的人留下來,想退出的人直接離開,我給你們一分鐘的時間思考。有什麼問題想問的話,可以現在就問。”
對于絕大多數玩家而言,他們沒有理由拒絕。但想要做下這個決定也不容易,相熟的玩家互相使着眼色,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提問。
隻有7163緩緩起身,“我沒有疑問,但也不打算加入,請允許我先行離開。”
還沒等舒炘說些什麼,她便自顧自地離開,身後還跟着好幾個與她相熟的玩家。
除此以外的大多數人都沒有動作,包括5519,他們都自願加入了舒炘的計劃。
待玩家都退場後,舒炘叫住正要離開的十七,“從今天開始,你們就别回寝室了。這邊已經準備好你們的房間了。”
他突然停下了話頭,上下打量着舒炘和十七,眼神停留在信衍扶着十七腰間的手,暧昧地輕咳兩聲,“你們兩個人就不分開安排了,一個房間應該可以吧。”
“嗯,我可以。”十七看向信衍,“你呢?”
信衍更不會猶豫了,“當然,不過我還有些東西要拿,先知,你咋不早點說,不然我今天能把行李帶來。”
舒炘将兩把鑰匙遞給信衍,“現在說也一樣,你們快去快回吧,盡量在日落前回來,日落後怪談出現的頻率會變高,雖然我知道一般怪談也傷害不了你們,但沒必要冒這種風險。”
“好。”信衍接過鑰匙,草草看了一眼就收入袋中。
而舒炘安排的房間就在樓上,是一間不小的套房,裡面的生活必需品一應俱全。
夜色漸深,信衍草草理完行李便昏睡過去,暖黃色的光芒穿透既不厚重也不輕薄的燈罩落在他的側臉,柔軟又朦胧。
十七躺在信衍身側,卻怎麼也睡不着,心中劃過萬千思緒。在他漫長的一生中,他所面對的抉擇并不多,但都很重要。
他曾經在神與人之中選擇成為一個人。
他曾經在放棄這個世界還是拯救這個世界中選擇拯救。
他曾經在讓誰成為下一位神祇中選擇了信衍。
而此刻他已經預感到即将面對新的抉擇,可此時他甚至連有什麼選項都看不清。
他不知道要掙紮多久,才能拯救信衍,拯救自己,更是拯救這個世界。
他唯一能做的似乎隻有盡快解決所有的死者,獲得更多的積分,重新鑄就神位。
他甚至想要找出那些同樣擁有神格碎片的人,将他們體内的神格碎片一一剝離,這樣一來重塑神格的進程也能加快不少。
而今天的聚會中就有神格碎片,甚至不止一個。
十七忽然就覺得疲憊,昂起頭深深地喘息着,頭頂的天花闆在朦胧的視線中忽遠忽近。
因為他不能這麼做,剝離了神格碎片的玩家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如果做了這樣的事,那麼從頭到尾他的堅持都變成了笑話。
他可是要拯救這個因他所崩亂的世界啊!
十七克制不住沖動,握住沉睡中的信衍的手,那人的手還是如此溫熱,仿若冬日燭火中唯一的那個暖意。
而這時,十七忽然心中一動,他收到了新的消息。
【2447:你們現在在房間嗎?不會已經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