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堯為雲松青騰出一張幹淨書案,請她坐下後又為她沏了一杯茶,随後馬上跟其他幾位同僚将官署上下翻找了個遍。
那群貪污的戶部官員大概是怕事情敗露查到自己家中牽連家族,他們竟然将貪污的賬本等證據藏在了官署。
這些人倒是比何來和劉察還要蠢一點,要自己命的東西都敢保留得完完整整,不過一個時辰就都被搜羅出來擺在了雲松青的面前。
雲松青看着桌上那堆壘得高高的東西,忍不住搖頭笑了好一陣。
“笑什麼?”宋九欽倚在門邊上守着,聽到雲松青瘋了一樣地狂笑,回頭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她。
“笑這些蠢材比你還蠢。”雲松青一句話不知罵了多少個人,就連宋九欽也沒放過,無緣無故躺了槍。
宋九欽沒好氣地嘿了一聲,卻又不敢像教訓自己下屬那樣收拾這丫頭,隻能忍氣吞聲随她去。
“大人,東西都在這兒了。”林堯指着書案上成堆的證據對雲松青說。
“好,多謝各位仁兄。”雲松青壓下唇角的笑意,擡手沖林堯等人抱拳道謝。
她剛想翻開離自己最近的那本賬本看一眼,大堂外的院子裡突然就傳來了幾聲慘絕人寰的驚呼。
“葉大人!”
“葉大人,振作點啊,快去宮裡找禦醫!”
“不必了,葉大人已經……死了。”
“死了?!葉大人!定是你們典獄司害死了葉大人!”
典獄司的人當場不服:“胡說什麼啊?明明是他自己撞上來的!”
“是啊,剛剛我的刀就架在這兒,連刀鞘都沒脫,是他自己搶我的刀自刎的。”被奪刀的那小兄弟撿起自己掉落在地上的刀,看着上邊沾上的鮮血,隻覺得自己倒黴。
“葉大人死在了你的刀下,就是你殺死了葉大人!”
“你們典獄司擅自闖入戶部,還殺害朝堂命官,該當何罪?”
“償命,給葉大人償命!”
戶部的人倒打一耙,紛紛睜着眼睛說瞎話。
典獄司的人被這群不要臉的家夥吵得愣住,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吵吵鬧鬧的聲音不停歇地傳入雲松青耳朵裡,她被吵得太陽穴突突直跳,跟宋九欽對視了一眼,後者歪了下頭,示意她出去看看。
無奈之下,她隻得先放下手中的東西,起身跟着宋九欽往外走。
院子裡,鮮紅的血四處流淌,血泊之中倒着一個死氣沉沉的中年男人。
就在一個時辰前,他還在指着雲松青生龍活虎地叫罵,而此刻卻已然變成一具死屍。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種人死的場面見得多了,雲松青這回再看,居然不怎麼害怕了,隻是瞧見的第一眼心跳震了一瞬,随即便迅速恢複了鎮靜。
都這種時候了,宋九欽還不忘打趣她:“卦師大人,此事您怎麼看啊?”
雲松青捂着口鼻阻止濃重的血腥味竄進鼻腔,聞言冷哼了一聲,道:“畏罪自殺了呗。”
守在那位葉大人身旁的其他戶部官員一聽,皆愣住了。
宋九欽配合道:“不錯不錯,這麼着急想死,定是畏罪自殺。”
這兩個人,一個天術閣閣主,一個典獄司典獄長,可在戶部衆人眼裡看來,這二位一個是白無常,一個是黑無常,今日來此,等同于是來向他們索命的。
見了死人還能如此淡然,雲松青和宋九欽不是黑白無常還能是什麼?
眼看葉大人的自刎無法震懾甚至讓雲松青退一步,戶部那群世家子弟全都傻眼了。
他們見她如撞見閻王,她步步逼近,他們連連後退。
這昔日護着他們的戶部官署如今已然變成了地府閻羅殿,雲松青臉上笑得有多陰戾,他們就有多害怕。
雲松青根本不屑跟他們逗,在她眼裡,這群在地上連滾帶爬的世家子弟隻是一群小喽啰,她知道真正的反派還沒出現。
戶部官署乃是非之地,眼下又死了個人,實在不宜繼續待下去,雲松青讓林堯他們幾個幫忙将那些貪污的證據擡走。
那群世家官員看到這些熟悉到令他們畏懼的東西,紛紛眼睛瞪大,驚慌失措,手腳如同被狂風刮的孱弱樹枝一般顫晃得厲害,臉色灰白宛若魂魄都丢了似的。
雲松青徑直從他們中間不自覺讓出的道垮了過去,昂着下巴伸出拇指,對着他們往下一翻,指尖朝下。
衆人石化在院中,這戶部官署沒了大門就是好,來去自如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