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炳後背刷地一下冒出一層冷汗,他還沒反應過來雲松青這話是什麼意思,就見她恢複常态,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頂着一張冷漠的臉繼續說話。
“戶部那些人,跟何來和劉察一樣,這些年貪污受賄的罪行數都數不清,可我想治他們的死罪還遠遠不夠,你還知道些什麼,同我細細說來,我保證你頂多隻會失去官職,不會喪命。”
梁炳眼神漸漸變得不堅定,内心也因為雲松青的話而産生了動搖。
“他們如此對你,難道你甯願死也要替他們隐瞞那些見不光的事嗎?”雲松青冷酷道,“你昨晚刺殺我,是怕事情敗露,雖然刺殺沒成功,但隻要我想,讓聖上治你死罪是舉手投足的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雲松青頭也不回地就要走。
她剛走到牢房門口,就聽到梁炳在身後喊:“慢着!”
雲松青唇角一勾,眉梢微揚,一副勢在必得的得意樣兒。
宋九欽點點頭,又無奈似的搖搖頭,這丫頭唬人的手段,跟自己比還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雲松青懶得回頭,就這麼站在原地聽梁炳接着說:“你确定此事我至多隻會丢失官職,不會牽連其他?”
雲松青在心裡罵他婆婆媽媽,嘴上還是應了聲:“嗯,我保證。”
梁炳點了下頭,終于下定決心,閉眼睜眼之間,對門外的獄卒道:“拿紙筆來。”
雲松青頭一歪,與宋九欽相視而笑,沒想到幾句話就讓梁炳自願寫筆供了。
牢房環境實在不好,宋九欽請雲松青到前院大廳休憩。
二人面對面坐下,侍從倒了兩杯茶,在老大的示意下退出大廳。
“沒想到啊卦師大人,你居然還有刑訊逼供的本事。”宋九欽驚喜地掃了雲松青一眼。
“除了上戰場打仗,沒什麼是老娘不會的。”雲松青擡了擡下巴,滿臉驕傲道。
“是是是,咱們姑奶奶可是咱大衡未來的救世主,有什麼困難是能難倒救世主的呢?”宋九欽忍不住揶揄她。
雲松青一手捏着茶杯,一手捏緊拳頭以作警告:“再提那三個字你就死定了。”
宋九欽輕拍兩下自己的嘴,表示不敢再多言。
不多時,一個獄卒帶着一張紙前來:“老大,卦師大人,這是梁炳的筆供。”
宋九欽指了指雲松青,那獄卒便将筆供交與她。
雲松青看着紙上滿滿一面密密麻麻的毛筆字,頓時感到頭暈眼花。
捋清上邊那些戶部世家官員的罪證,雲松青啧啧感歎:“嚯,夠誅九族的了。”
感歎完,她把筆供挪到宋九欽那邊讓他也看。
宋九欽學着她的樣子跟着嚯了一聲:“得了,進宮找聖上下旨賜死吧。”
雲松青懵了一瞬:“啊,現在嗎?”
“不然呢,筆供拿到了不參他們,你拿來給你家令主大人燒炭啊?”宋九欽此人手毒嘴更毒,一句話說出口,差點把雲松青給噎死。
雲松青偏頭猛咳了好一陣,險些把肺都要咳出來,才緩過勁兒來,她指着宋九欽你你你了半天,愣是一句完整的罵人話都沒法噴出口。
雲松青被宋九欽薅進宮面聖,進宮之前,雲松青還不忘将昨日從戶部搜刮來的那些證據帶上。
雲松青本想帶着趙觀棋一起進宮,但今日天氣欠佳,烏雲籠罩全城,陰沉沉的,似是随時要下雨的模樣,她擔心若是下雨,趙觀棋就會淋雨,他一淋雨,就要感冒着涼。
離開典獄司之前,她算了一卦,算得這次進宮恐怕不會太平,可能會出現變故,就像之前好幾次半路殺出一堆刺客殺手那種情況,這麼危險的事情她是斷不敢再拉上趙觀棋了。
宋九欽也贊成,并道:“放心吧,我已安插好人手,定能将你安全送進宮裡。”
兩個人面色沉重地上路,跟赴死似的,從典獄司到皇宮大門,需要穿過東市,這會兒正是大家出來趕集的時候,東市市集上人山人海,放眼望去根本不知道誰是誰。
宋九欽隐隐約約察覺到危險氣息,眼神銳利地盯着四周,還不忘提醒雲松青:“小心,可能有埋伏。”
雲松青不知道是該笑自己占蔔太準還是該哭自己占蔔為什麼準,她苦笑:“果然,該來的還是會來。”
她話音剛落,人群之中巷子裡頭忽然沖出幾撥戴着鬥笠的蒙面人,他們手上沒東西,但徑直朝着雲松青沖了過去。
直至這些人靠近雲松青,她才眼睜睜看見他們從袖子裡忽然伸出了尖銳的匕首。
雲松青驚得掉頭就跑,結果發現身後也有人逼了上來。
“沒路了!”她對宋九欽喊。
宋九欽已經拔刀與這些不知道誰派來的刺客兵刃相接,雙方打得如火如荼。
好在宋九欽有先見之明,在得知雲松青算出卦象為兇後,就着手安排人手前埋伏在暗處,不過眨眼之間,典獄司的人就紛紛冒出來,攔截那些想要追雲松青的刺客。
逃命的時候雲松青跑得比誰都快,她一邊摸了摸衣襟,确定筆供還在自己身上,剛想松口氣,結果發帶一緊,她整個人往後仰了仰。
轉頭一看,她的發帶居然被一個蒙面人拽住了。
她看着那雙陌生的眼睛,腦子一轉,扯下發帶掙脫束縛,繼續往人群中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