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銘擊鼓鳴冤之後,便被禦史台的官員請到官署裡訴說冤屈。
他将雲松青的罪行一一羅列清楚,末了還想盡辦法多添了幾樣無厘頭的,仿佛這樣才能将雲松青置之死地。
“大人,這……”替王銘做筆錄的那位禦史官舉起面前這張寫得密密麻麻滿滿當當的紙,面對李為時有些為難。
“這都什麼跟什麼?”李為隻看了一眼那張紙上寫的字,當即怒斥,“簡直一派胡言!此人是誰?為何無端造謠雲卦師?”
王銘憤憤道:“我是王銘,春風樓掌櫃王貴的兒子!雲松青害我家破人亡,你們禦史台管還是不管?”
“放肆!”李為一拍桌子,“春風樓王貴同朝中貪官狼狽為奸,為斂錢财幹盡傷天害理之事,你膽敢說雲卦師害了你那為虎作伥的父親!”
“禦史大人,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王銘慌了,他隻聽說過李為十分看不慣雲松青,怎的今日居然如此維護起她來了?
李為根本不願在王銘身上浪費時間,拂袖招呼手底下的人:“來人!給我把他拖出去!”
“不必勞煩禦史大人親自動手,”宋九欽帶了四個下屬慢慢悠悠進入禦史台官署,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待他走進大廳,才擡手揮了一下,讓下屬将王銘控制起來,“捉拿犯人這種粗活,禦史大人還是交由我們典獄司來做吧。”
王銘掙紮不斷:“放開我,你們幹嘛?”
宋九欽被吵得耳朵疼,回頭看了眼手下,後者立即反應過來,拿布條堵住了王銘的嘴。
大廳内再度恢複安靜,李為臉色松弛了一些,對宋九欽微微作揖道:“那就勞煩宋大人了。”
“這是晚輩應該做的,禦史大人不必客氣。”宋九欽以同樣的姿态回禮道。
王銘的事算是個小插曲,對雲松青而言不足挂齒,可接下來她遇到的事情,就讓她十分頭疼。
前腳剛解決掉王銘,并且請宋九欽在醉月樓胡吃海喝吞花卧酒半天,後腳剛邁出醉月樓,雲松青就立刻被人堵上了。
看清來者皆有些面熟,雲松青才記起,這幫人都是自己幫助過的科考考生。
聞才英也在人群當中,他含情脈脈地望着雲松青,兩個淺淺的梨渦挂在兩側面頰,也不知在笑些什麼。
雲松青被他們吓得身子一顫,一把拽過宋九欽擋在自己身前當作是擋箭牌:“宋大人,保護我!”
宋九欽無語地唉了聲:“卦師大人,拜托你能不能先看清楚他們是來幹什麼的?”
雲松青猶猶豫豫地探出個頭來,定睛一看,才注意到那些考生手中都捧着一封書信。
“你們這是……做什麼?”雲松青疑惑,旋即又反應過來,“啊我知道了,你們是想找我算卦對吧,可以可以,把卦信都留下吧,過幾日會給你們答複的。”
“非也非也,”聞才英出聲否認,“我們是特來寫信感謝卦師大人的,還請大人收下我們的感謝信。”
“也行,那都給我吧。”聽聞才英這麼一說,雲松青也沒多想,二話不說便收了那些信件。
當時雲松青沒察覺到聞才英和其他學子不自然的表情,結果等她回到相師府拆開第一封信,當場就石化了。
“卦師大人,見字如晤,與卿初遇時,在下便深深地愛慕着大人,在下知大人尚未婚配,若大人願意,三日後可到南市醉月樓旁的茶樓赴約。”信件的末尾,那人還不忘落筆自己的姓名。
雲松青看得兩眼一黑,這都什麼玩意兒?
說好的感謝信呢?這信讀着怎麼這麼像告白信?
趁趙觀棋不在,雲松青接連拆開其他的信件,每封信上的内容都大同小異,無一不是向她變着法子用各種花言巧語告白的。
桌上堆滿了花裡胡哨的告白信,唯有聞才英那封是正常的感謝信。
雲松青看着這堆東西,一個頭兩個大,撓着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發呆了一盞茶的時間,回過神時,趙觀棋竟坐在自己對面撿起桌上那些信件細細閱覽起來。
趙觀棋什麼時候進來的?完了完了,那些考生送她告白信的事情還是被這個醋壇子發現了。
“卦師大人,我心悅于你,幸得識卿桃花面,從此阡陌多暖春。”趙觀棋不僅要看,還要當着雲松青的面一字一句地念出來,可惡得緊。
明明是别人寫的爛俗的告白詩句,可從趙觀棋嘴裡讀出來,卻猶如鵝毛那般輕撩過雲松青的耳朵,逼得她的耳朵泛起一陣癢意和滾燙。
雲松青面頰紅得不像話,起身就隔着桌子往前一撲,伸手捂住了趙觀棋的嘴。
趙觀棋面部鼻子以下都被遮擋住,隻露出一雙溫柔似水蘊藏秋波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雲松青。
雲松青被他看得怔神,一時半會兒竟忘了自己因何而捂他的嘴。
在她還沒任何反應之前,趙觀棋倒是會讨便宜,趁機仰了仰下巴,薄唇微微撅起往前一湊,在她略涼的掌心落下一個溫軟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