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雲松青驟然一驚,觸電一般猛地縮回手。
“卦師大人方才是想同我說什麼?”趙觀棋遲遲才開口詢問,聲音因為過度愉悅而不自覺揚起。
他手指曲起,虛虛握着拳頭撐着頭,眯起眼睛望向雲松青。
“相師大人這張嘴,還真是不老實啊。”好不容易緩過來,雲松青馬不停蹄地陰陽怪氣。
“卦師大人的手好香。”趙觀棋驢頭不對馬嘴地回了這麼一句。
“啧,”雲松青啧了一聲,不可思議地感慨,“我們以前那位正經清冷的相師大人哪去了?是被你吃了嗎?妖孽,快把相師大人還給我。”
趙觀棋樂呵呵地讨饒:“好了好了,不同你鬧了,還是聊回正事吧。”
“什麼正事?”
“這些進京趕考的學子當中,有沒有你覺得較為優秀的?”
雲松青想了一瞬,道:“倒是有一個,從臨安來的聞才英,人品不錯,才貌雙全。”
“他也心悅你?”趙觀棋忽然問。
“怎麼可能?”雲松青吓一跳,連忙否認,“他還算正經,喏,那封唯一的感謝信,就是他寫的。”
趙觀棋取過那封信看了兩眼,随即輕笑一聲搖搖頭。
什麼感謝信,這信上雖沒有一字一句是告白的話語,可同樣作為男人,趙觀棋也能清楚感受到聞才英才是最愛慕雲松青的那個人。
偏偏雲松青遲鈍,真把聞才英寫的東西當成了感謝信,愣是沒察覺到此人對她的愛意。
不過這樣也好,趙觀棋松了口氣,幸好這心大的丫頭沒看出來那份心意,他自己倒是省去了不少功夫。
雲松青還在那義正嚴詞地吐槽着這屆科考的考生:“哎你說,他們怎麼這樣啊?我好心包了幾家客棧給他們暫住,他們怎麼還寫信騷擾我啊,身為寒窗苦讀多年的學子,不應該認真備考努力中榜嗎?一天天的,搞這些沒用的玩意兒,氣死我了!”
小姑娘氣得滿臉通紅,雖委屈,但實在可愛,趙觀棋一邊掩嘴偷笑一邊安慰:“不氣不氣,他們要如何便如何吧,真正想要中榜的人,自會認真努力的。”
“也是,你說的有道理,”雲松青輕而易舉被哄好,一屁股坐下來翹着二郎腿大大咧咧地喝了口茶,自言自語道,“不行,一個聞才英不夠,還得多去發展幾個下線!”
“下線?”趙觀棋一下沒聽懂她話裡的意思。
雲松青哦了一聲,漫不經心地解釋:“就是多找幾個人才的意思。”
趙觀棋若有所思地點頭:“若是有合适的人選,将他帶到我面前來。”
要是換作别人說這話,就會顯得有點奇怪,聽上去跟老父親交代閨女日後把心悅之人領回來見家長似的。
但這話從趙觀棋嘴裡說出來,雲松青一下就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又想看人家面相。”雲松青嘟囔道。
趙觀棋笑而不語,往雲松青見底的茶杯裡添上新的熱茶,看清那茶水的顔色,他嗯了一聲:“為何今日突然想起喝祁門紅茶了?”
“老是喝綠茶晚上睡不着,”雲松青手指曲起來在桌上敲了三下,随即散漫着嗓音即興作了句詩,“深秋夜裡月如晝,何故痛飲不夜侯。”
趙觀棋眸光閃動,語氣驚詫:“卦師大人竟還會作詩?”
雲松青謙虛地擺擺手:“我胡扯的。”
“在下倒是有些好奇了,”趙觀棋呡了一口茶,接着說,“這世間萬物,究竟還有什麼是卦師大人不會的呢?”
“多了去了,”雲松青認真羅列,“做營生不會,武術也不會,我也不會看相……反正很多。”
“這些本領,隻要你想學,自然能學會,隻是需要花時間,”趙觀棋試着問她,“你想學相術嗎?我可以教你。”
“相術還是算了。”雲松青頻頻搖頭。
她已經會塔羅牌占蔔了,雖然不是傳統的卦術,卻也已經夠用,她實在不想再用相術去窺探人心的險惡。
趙觀棋擡眸掃了一眼雲松青,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也不多問,轉了個話題道:“武術呢?想不想學?”
雲松青頓時雙眼放光:“我若想學,令主也可以教我嗎?”
趙觀棋怔了一瞬,迅速斂下眼底的失意,旋即笑稱:“我并不會武功,如何能教你?不過我倒是能給你找個老師。”
“誰?”雲松青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某張欠揍的臉,“宋九欽嗎?”
“當然——”
雲松青臉色一下就沉下來,她已經想到自己跟宋九欽兩個人會如何互怼了。
趙觀棋得逞,嘴角微微勾起幾分,補充完方才那句話:“不是。”
雲松青輕輕挑眉:“嗯?”
“日後再告訴你,眼下還不到時候。”趙觀棋神神秘秘地賣關子。
被吊起胃口,雲松青急得不行,圍着趙觀棋問了好幾遍,這人的嘴嚴得要命,愣是沒翹出來一個字。
她索性放棄,賴在他背後,趁人不注意,伸手繞亂他順滑的發絲,把他的頭發快要弄成一個鳥窩才肯罷休逃回自己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