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璨見應粟一直不出聲,隻盯着手機看得出神,便湊過去瞧了一眼。
然後打開自己手機朋友圈,搖頭輕笑:“他這條動态果然僅你一人可見。”
“這小孩挺有心機呀。”
應粟點開他的頭像,兩人的聊天頁面還一片空白。
她猶豫了幾秒,長指敲了幾個字【感冒了?】
但指尖懸空在發送鍵上,她又一字一字删除。
又盯着他頭像沉默了會兒,最終什麼都沒發。
周璨不愧和她相交多年,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姐,你是不是……有點對他動搖了?”
動搖嗎?
應粟起初以為自己隻是迷戀他年輕的身體和他帶給她的刺激感,但昨晚聽到他出事時的焦急,還有今晨車中她情不自禁摸他的臉,以及那個雨中吻。
似乎,都在潛移默化地撞擊着她心裡死守的那道界限。
周璨觀察她神色,猶豫着說:“我感覺席則不是個簡單的人,一見鐘情的概率太小,他對你……像是有預謀的。圖錢還是圖色,姐,你都該小心點。”
應粟何嘗不知道。
隻是他長了一雙容易讓人心軟的深情眼。
每當與他對視,都像是淪為了他的‘獵物’。
她清楚他的所有心機、手段、欲望,依舊淪陷在那雙眼裡,縱容了他的一次次接近,甚至答應了他那荒誕的一月炮友。
他仿佛早已為她預置好了完美陷阱,隻等她心甘情願跳進去。
可,她是應粟。
她用了九年,才從一個籠中出來,此生絕不會再為任何人俘獲。
即使有些相遇不可避免。
那,獵手也該是她自己。
“這個酒會,我親自去。”
-
席則坐在琴房台階上,屈膝敞着腿,右手環抱一把墨藍吉他,随意撥着弦。左手松松懶懶地搭在膝蓋上,捏着手機,屏幕停留在和應粟的聊天頁面。
他發完那條動态後,一眨不眨地盯了五分鐘,直到看到消息欄最上方顯示的‘對方正在輸入中……’
他手指微動,眼神凝住,然後又眼看着那幾個字緩緩消失。
空白的頁面還是一片空白。
吉他撥片突兀地劃過琴弦,發出一聲沉悶的嘶鳴。
須臾,他玩味地勾了勾唇,收起狩獵的心思,把掌控權如願交給她。
【雨傘和外套,什麼時候還你?】
消息發送後,他也不在意她的回複,點開彈出的群聊。
——【橫掃格萊美第一梯隊】。
【聿聿大寶貝】:最近我靈感爆棚,十分鐘寫了首曲子,晚上排練室見,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如聽仙樂耳暫明。
【焦焦大可愛】:十分鐘寫出來的東西能聽?你以為你是周傑倫???
【悅悅小仙女】:最近我耳朵不好,可能要失聰,今晚剛在醫院挂了号。抱歉,無福欣賞您的仙樂了/遺憾流淚jpg.
【聿聿大寶貝】:錘爆你們的頭jpg.
【聿聿大寶貝】:@【悅悅小仙女】妹妹,不帶這麼一萬點暴擊的,你也太不給哥面子了!給你個機會,重新說。
【悅悅小仙女】:嘻嘻,其實是我有個約會啦,今晚真不能去。
【焦焦大可愛】:這次都超過一個月了,怎麼還沒分手?
【悅悅小仙女】:我用他釣人呢,還沒玩夠。哥哥們,先不聊了,他來接我了。
“……”
焦時嘉和蔣聿寵溺地給悅悅豎了三排大拇指。
然後蔣聿艾特群裡一直潛水的席則,直接給他發語音轟炸。
“今晚排練室,到底來不來呀?”
“你不會也要去和姐姐約會吧?”
“都一個星期了,你得——節制呀。”
“我聽我媽媽說,男孩子,嗯,破了處之後,身子就會變虛,記憶力也會下降,智力可能——”
“你被‘則則大魔王’移出群聊”。
蔣聿: “……????”
席則把傻逼踢出去後,戳了下群裡那個紅色小狐狸的女生頭像,私聊。
【釣魚執法?】
YUE:【魚上鈎了。】
XZ:【玩得開心,注意分寸。】
YUE:【小貓乖乖點頭/JPG.】
XZ:【good luck.】
他摁滅屏幕,把吉他收進吉他包裡,背在身上,心煩意亂地朝外走,手機突然又震動了下。
這一次,他似乎有預感般,低頭看。
果然是她。
【渣女姐姐(秒回,随叫随到)】:出差,一周後再說。
席則盯着這串冷冰冰的文字看了幾秒,忽而勾唇笑了聲。
渣女姐姐,還真是陰晴不定呀。
他沒有辜負給她的備注,秒回:好。一路平安。
意料之中,他沒有再收到回複。
之後一周,都沒有。
中間她倒是發過兩條動态。
一條是四宮格。
前三張照片分别是法式風情的白色城堡、一望無際的絕美葡萄園和酒窖裡琳琅滿目的藏品。
最後一張是他拍人像。
昏黃光影裡,女人一襲酒紅色亮片魚尾裙慵懶站在黃金分割的回旋樓梯上,美眸微醺,手裡輕晃着一杯玫瑰酒。身側一個優雅紳士的混血男人側頭為她遞煙,深邃的褐眸裡溢滿愛意。
席則盯着這張照片看了一分鐘,給她點了贊。
很快,底下跳出一條共同好友的評論。
【周璨:埃維森先生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五年了,他終于暗戀轉明戀了。姐,可還hold住?】
【應粟:他如果今晚敢進我房間,我就敢把他拿下。】
【周璨:不愧是我姐!】
席則歪着頭冷笑了聲,将那個明晃晃的點贊取消。
第二條朋友圈是她今早剛發的,香港返東霖的登機牌,登機時間是上午八點。
席則照舊給她點了贊。
然後果斷把她删除了。
下午四點,排練室裡。
蔣聿剛激情澎湃地揚起鼓槌,就見席則放下吉他,背起書包往外走,他連忙喊住:“才練了一個小時,你怎麼又早退?”
“晚上有兼職。”
焦時嘉和蔣聿同時瞪大眼睛:“你爸把你卡停了?”
“沒。”
蔣聿:“那你是大少爺去體驗生活?”
“我去體驗人生。”
“……”一看他這敷衍的态度,焦時嘉也委屈上了,“席神,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我生日了,晚上說好要團建的。”
席則腳步一頓,他确實忘了。
“抱歉,”他回過頭,放下背包,“那我給老闆發個消息,請一晚假。”
“嗚嗚,你果然還是愛我的!”焦時嘉立馬眉飛色舞起來。
“晚上去哪?我先訂個蛋糕直接送過去。”席則無視他的做作,從通訊錄裡翻出周璨,給她編輯消息。
“去‘藍爆’啊!”焦時嘉激動地說,“那家酒吧可火爆了,我提前兩周才預約上了包廂。據說那老闆娘不是個風情萬種的超級美女嗎,我和聿子從開學就想去見識了。”
“……藍爆?”席則徹底回過頭,又确定了一遍。
“對啊。”
席則垂眸,沉默稍頃,将剛編輯好的【璨姐,我今晚有事,請一下假。】删掉。
重新編輯:【今晚她去酒吧嗎?】
很突兀的問話,但周璨知道他問什麼,回複:【去。】
席則:【晚上我帶幾個朋友去玩,先不打碟了,當做不認識我。】
周璨以為他是想維護自己的自尊心,不想讓朋友知道他在兼職的事,倒很關照地同意了。
【好,我囑咐一下員工。今晚你們的花銷打八折。】
席則:【謝謝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