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蒙蒙亮,亓官冷在煉藥房裡鑽研了一整晚,終于舍得從裡面出來了。
初秋的清晨溫度偏低,但對在煉藥房裡待了一晚上剛出來的亓官冷來說,這個溫度加上一絲微風,簡直不要太舒服。
昨晚亓官冷精神抖擻的煉了一晚上恢複内丹的丹藥,終于讓她成功煉出了三枚看得過去的,但效果和書上記載的比起來如何,她還需要試一試才知道。
忙碌了一晚上,自然不可能隻煉了三枚丹藥。
亓官冷颠了颠手裡有些躁動的葫蘆,有些難控制,讓她不得不運起法力壓制一二。
昨晚她按照醫書上記載的修複藥方,配上她師傅給找來的草藥,前前後後總共煉了四爐才堪堪成功三枚,那剩下的數不清的廢丹足足占了一小片牆角。
她向來不是浪費之人,何況那些煉廢的丹藥雖然失去了它本來的價值,但并不妨礙它還有其他功效存在。
于是她又把那些廢丹重新煉制了一番,不僅重新在裡面添加了些相克的藥材,甚至最後還添加了些制作煙花炸藥用的硝石、硫磺進去。
如此一來,那些廢丹中的極小一部分就被亓官冷重新煉制成了她用來逃命自保時的“保命丹”。
小小一顆進嘴裡,有防備的情況下尚且能讓五髒六腑震蕩一番,倘若是在毫無防備的狀态下,那瞬間就能從裡到外被炸開花。
手裡泛着絲絲寒氣的葫蘆逐漸穩定下來,亓官冷心裡也安穩了不少。
這葫蘆,可以說就是她的另一條命。
葫蘆在,她在。
葫蘆失,她離死也就不遠了。
歇了會,亓官冷簡單收拾好自己,去叫楚餘起床。
亓官冷以為叫楚餘起床興許要些時候,誰知她剛叫了聲,房間裡就傳出了一聲悶悶的“好”。
倒是沒再費神,亓官冷在心底默默給楚餘提升了一點點好感。
得了答複,亓官冷便沒再多催促,安靜的坐在院子裡等着。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身後傳來咯吱一聲,亓官冷回身望去,和從房間裡出來的楚餘對上眼。
今日衣服穿的倒是挺周正,這是亓官冷的第一想法。
就是頭發有些毛躁沒打理好,這是亓官冷的第二想法。
亓官冷在心底啧了聲,邊搖頭邊忍不住對楚餘施了個清潔術。
手一揮,楚餘先才還毛毛躁躁的發絲變得順滑,自然垂在身後的同時,腦後多出一根樣式簡單的素木簪做固定和裝飾。
容貌秀麗素淨,衣着普普通通,就是如此簡簡單單,沒有過多華麗的修飾,卻也體現出了楚餘身上那股不凡的氣質。
哎呀呀,這就是從小養尊處優培養出的矜貴氣質嗎?果然和她這種散漫慣了的不一樣,亓官冷如是這般想。
可惜這樣裝實在太累,她不喜歡,亓官冷又想。
“好了,收拾好我們就出發吧,早飯我們待會去鎮上吃。”亓官冷朝楚餘招了招手,示意其跟上。
楚餘接收到信息,她雖然還有些困,但還是強打精神站到了亓官冷身旁。
剛站定,忽的肩膀一沉,楚餘一看,先才還在亓官冷肩上的藥箱已經到了她肩上。
至于亓官冷,已經背着手悠閑的踏出了院門。
肩上突然多出一份重量,楚餘一時有些不适應,但也沒敢多說,老老實實挎着藥箱跟在亓官冷身後兩步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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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五更天蒙蒙亮的時候從小院出發,直到太陽完全升起,照亮整片大地才到鎮上。
“亓官大夫還是老規矩要一個燒餅嗎?”
“嗯,我的那份還是要燒餅,她的麻煩柳嬸幫我裝一個肉餅。”
正在烙餅的柳嬸順着亓官冷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人群中很顯眼的冷美人。
“哎呦,好俊的小美人,這是亓官大夫你朋友吧?氣質真好,真漂亮。”
朋友啊,亓官冷輕笑出聲,算是默認了柳嬸的這一說法。
“算是吧,主要還是做我助手,柳嬸你也覺得很漂亮對吧?就是可惜手腳不怎麼麻利,淨給我惹禍。”
“哈哈哈哈,亓官大夫你啊,就是要求太高了,我看那小美人也不像是個普通人戶出生,你既然能讓她做你的助手,那最起碼能證明她身上是有你看中的能力的呀。”
柳嬸把剛烤好的燒餅和肉餅裝進油紙裡,手上動作不停,臉上的笑也是。
“你慢慢教嘛,人家也不是一學就會的,你多耐心教教她,不就不會給你惹麻煩了?再說這麼個漂亮的人兒,天天帶在身邊,哪怕幫不上忙,養養眼也是不錯的啊。”
亓官冷眼角彎彎,瞥了眼不遠處老老實實,一動不動站原地等她的楚餘,養眼倒是真養眼。
柳嬸動作很快,談笑間就把手裡分裝好的燒餅和肉餅遞給了亓官冷。
亓官冷接過,往柳嬸的錢框裡放了四文錢進去。
柳嬸本不想收,可實在架不住亓官冷跑太快,她又還有生意,隻能照實收下。
楚餘跟個木頭似的定定站在路邊,她能很清楚的感覺到,無論往哪邊走的過往行人的目光都會在她身上過一遍。
這種被人注視着的感覺,楚餘其實并沒有多不适,畢竟在蛇族的時候她就是屬于被衆人重點關注的那個,每天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沒有上千也有成百,她早習慣了。
隻是,楚餘眉心微蹙,那些過往行人裡,總有那麼一兩道讓她感到不舒服的目光落她身上。
楚餘瞧過了,那些個讓她感到不适,不懷好意的目光是從幾個結伴而行的,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男子身上發出的。
這種人楚餘曾經跟着姑姑偷跑到凡間玩的時候見過,很讓人惡心。
姑姑告訴她,遇見這種人,不必多說,直接施法教訓一頓。
可如今她失了法力,沒法對那些人施以懲戒。
楚餘想的出神,全然沒注意到那幾個滿臉奸邪的人在一步步向她靠近。
眼看幾人距離楚餘還有幾步遠時,那幾人忽然毫無征兆的扭打在了一起,動靜之大,瞬間吸引了來來往往的行人和出神的楚餘。
“哎呦喂,跛子你做甚打老子?!”
叫跛子的男人身體不受控制的按着身下人,舉起拳頭對着人就是一頓打,拳拳到肉。
“大哥,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我停不下來,大哥,大哥你救救我啊!”
被跛子叫大哥的男人被打的嗷嗷叫,而他的另外兩個跟班也在一旁撕打的難舍難分。
這四人是這一片的禍害,整日無所事事,偷雞摸狗,已經成了人嫌狗棄的存在,如今見四人内鬥起來,觀戰的路人别提笑的多開心了。
楚餘先才還沒搞清楚眼前這一幕是個什麼情況。
直到看見那四人愈發不受控制的扭打在一起,正好此時亓官冷又拿着新鮮出爐的肉餅遞給了她。
也是這會她才後知後覺明白,這是亓官冷做下的手筆。
“快吃啊,你那肉餅涼了就不好吃了,三文錢一個呢,你快嘗嘗味道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