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喬霏霏就是覺得,“蓁蓁”二字比她的好聽,小時候為了這事她又哭又鬧,還嚷着說要換個名字,但最後也沒能如願。
小時候的喬蓁蓁還偷偷跟她娘說過,覺得七妹是個“學人精”。
現在大了些,倒是不說名字了,但卻還是天天盯着喬蓁蓁,吃穿用度一樣都不能落後了。
然而喬蓁蓁是個嬌氣的,要用羊乳入浴,用海棠薰衣,采晨露煮茶,枕天絲入睡,哪一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堆的。
這用的還都是大房自己的私庫。
“你那堂妹為了能不落你後,也是舉全家之力了……”
當初章憐便如此銳評。
全因喬蓁蓁的爹是翰林侍讀學士,這可是跟皇上講學的職務,雖說品階隻是五品,但做到這個職位,下一步就是入内閣,更是常伴君側,時不時有賞,自然能供她嚯嚯。
喬霏霏他爹卻隻是個翰林修撰,官職小,俸祿也不高,要想樣樣都跟喬蓁蓁一樣,可不得她娘也補貼上。
這次兩人要一起去宮裡,喬霏霏自然是要來打聽清楚喬蓁蓁的行頭,回去好置辦一身一樣的,萬不能落了她的後。
倒也不是說喬霏霏沒想過要吃的用的比喬蓁蓁還好,但大房本就比二房寬裕,季氏的眼界見識也比趙氏要更高些,她也想不出能有什麼比喬蓁蓁吃的用的更好了。
不過這次,喬蓁蓁想,她這個七妹主意怕是打錯了。
正走神,門外已經傳來一聲“五姐姐”的叫喚。
便見一個穿着鵝黃色翻領小襖的小姑娘走了進來。
喬霏霏今年雖然才十三歲的,但因為總喜歡學着喬蓁蓁,身量也高,所以瞧着也比她的實際年齡要大那麼一兩歲。
“七妹過來了,進屋坐吧,外頭怪冷的。”
喬蓁蓁沒有起身相迎,就在軟榻上招呼了一聲,算不上多熱絡,左右都是自家人在自家府上,也沒人會抓着這個就說她什麼。
喬霏霏見她那副淡淡的模樣,在心裡哼了一聲,面上卻不顯,像是沒察覺她的冷淡,也不坐桌邊,直接在軟榻另一邊坐了下來,叫喬蓁蓁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
她沒說話,等着喬霏霏自己道明來意,對面的人卻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不是說她這兒博古架上又添了新的物件兒,就是說她這屋裡花瓶好像換了新的,都比她的好看。
末了,還要似是而非的道一句:“大伯在聖上面前當差,又待五姐姐如珠如寶,姐姐這屋裡的東西件件都是稀罕物,跟五姐姐比起來,我那兒真是簡如陋室,比不得啊。”
誰要你比了……
說的好像二叔有多苛待了你似的。
喬蓁蓁在心裡腹诽一句。
府上本來女孩兒就不多,即便加上二房庶出的八妹喬朵也才三個姑娘,哪個待遇都不差,中饋從來都是一碗水端平,也就是各房各院私庫有别,那也萬沒有喬霏霏說的這般誇張。
喬蓁蓁喝了一口剛端上來的茶,不鹹不淡道:“七妹說笑了,我瞧着七妹屋裡頭跟我這兒也大差不差,找個外人來,指不定都要在這兩間屋裡頭迷路,分不清哪屋是哪屋了。”
喬霏霏聽了,暗地裡扁扁嘴,她自知說不過這個五姐姐,今兒來也不是要說這個的,隻是前面她雜七雜八掰扯那麼多,喬蓁蓁也不問一句她今日來做甚,叫她一直沒個由頭說。
她索性也懶得再扯其他的,直接問道:“五姐姐,你曉得這次園遊會是貴妃娘娘要給睿王爺選妃的吧?”
喬蓁蓁神色微微一頓,擡眼看向對面。
她這個七妹不問她入宮穿什麼衣裳戴什麼首飾,卻問起睿王選妃?
不動聲色斂了眸,喬蓁蓁輕描淡寫道:“好像是聽我娘提了那麼一句,不過左右這也與我們沒什麼幹系,你問這做什麼?”
“沒關系嘛?”喬霏霏一臉天真,眼裡好像又隐隐盯着她的回答,“五姐姐是不想這個王妃的位置?”
“睿王乃皇親貴胄,豈是我們能高攀的。”
喬蓁蓁說了句場面話,省的她這七妹出去時嘴上沒個把門,說是她瞧不上睿王。
不過末了,她又看了喬霏霏一眼,杏眼微微一眯:“七妹,難道你……?”
喬霏霏連忙搖頭:“不是不是,五姐姐莫要誤會了,我哪會有那般想法。”
心裡卻放下心來。
“那便好,我還道你特意來問一遭,以為你年紀小小便想着出嫁了呢。”
喬蓁蓁重新靠上軟枕,捏了塊桌上的梨膏吃,還象征性地也招呼了聲讓她也吃點。
喬霏霏臉紅了一下,連聲說沒有,很是嬌羞。
隻是她邊說邊伸手過去拿糕點,眼眸半垂,劉海遮住了她眸眼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