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蓁蓁确實猜的八九不離十。
她二嬸趙氏出身不高,家中最高的官也就是個六品,聽說趙氏的母親也是繼室,當初也不知她祖父祖母怎麼就讓這位做了二房的繼室。
其實若隻是出身低些倒也不是什麼要緊的,喬蓁蓁的娘親季氏的娘家在金梁城也不算顯赫,不過卻是個書香世家。
當年季氏便是金梁有名的才女,為人知書達禮,溫婉娴靜,如今老夫人把中饋交給了她,她也把喬家打理的很好。
而趙氏卻是個有些小家子氣的,眼根子淺不說,凡事還有些愛出風頭,咋咋唬唬的,說話容易沒個分寸。
好在季氏這個嫂子在府中有些威嚴,能看得住她,一般若非十分必要的場合,都會讓她少在外頭抛頭露面。
趙氏雖然嘴碎,但也就在府裡鬧一鬧,出了門還是不敢有什麼太過的言行,畢竟現在還是她公公喬老在掌着這個家,婆婆也硬朗着,有兩位長輩在上頭,她若是在外頭失了喬家的禮,回來可有的挨訓的。
但以趙氏的性子,進宮這種看起來就格外光耀的事,她自是不會放過。
在邀貼遞到府裡當日,趙氏便去找了季氏,好說歹說讓她也帶上喬霏霏。
“大嫂,就當是讓霏霏進宮見見世面,左右你也要帶蓁蓁去,多一個不多,我就讓她聽話跟在你身邊,半步不離。”
趙氏一副笑臉,把想好的說辭翻來覆去地說。
她知這種邀帖一般都不會寫明了要各府帶哪幾個女兒入宮,那便也太明顯了,所以哪怕是帶了府中年歲小些的,一個兩個也不打緊。
季氏看她一副并未多想的樣子,也不知她是真沒想到這次園遊會是為了什麼,還是裝作不知,但若是不挑破,趙氏用的這套說辭,她确實也沒有什麼理由拒絕。
不過後來季氏又想,即便是挑破了,趙氏隻怕也會纏到她帶霏霏入宮為止,隻是到時又是另一套說辭罷了。
她這個弟妹眼界雖不高,但卻是有些小聰明在的。
既然如此,她也就沒有再多掰扯,應了下來,末了卻又暗暗警告了一句:“宮中規矩衆多,若是沖撞了貴人,我挨了訓斥還不打緊,萬一有什麼遷怒到喬家,便麻煩了,你這個做娘的,到時定要記得多叮囑些。”
“那是自然。”
趙氏滿口應下。
喬霏霏跟着一起進宮的事也就定了下來。
章憐聽到說喬蓁蓁的這個堂妹也會一同進宮,表情一下變得有些古怪:“你堂妹她……知道此番我們入宮是要如何行事嗎?”
在旁人都想着如何在園遊會一舉驚豔得到貴妃娘娘青睐的時候,她們可是絞盡腦汁琢磨怎麼才能在園遊會裡完完全全的當個背景過路人。
這便意味着,此番入宮,喬蓁蓁從頭到腳,不管是穿的戴的,都不可能出風頭。
也是因此,章憐才有這麼一問。
畢竟這般低調,十分不符合喬蓁蓁這個堂妹的風格……
喬蓁蓁在桌案前手捧着臉,無奈搖搖頭:“我哪曉得,不過她早晚都會知道的,我娘親定會反複叮囑,而且我連新衣裳都不做,她會來問的。”
這話說完的第二日,喬霏霏果然找來院裡了。
翌日剛用過早飯,喬蓁蓁還在發飯暈,淨了手後就在軟榻上靠着,眼神迷離,好似一眨眼就又要會周公去了。
眼睛将将要閉上時,聽見外頭隐約傳來一點聲音。
她新打起精神,對身邊的春杏道:“杏兒,你去看看怎麼了?”
春杏點頭,去了屋外頭,就看了這麼兩眼便回來了,小聲說:“小姐,是七小姐來了。”
七小姐就是喬霏霏,她在府中按年紀是行七,喬蓁蓁是行五,剛剛聽見的聲響就是喬霏霏與丫鬟說話的聲音。
想起昨日與章憐說的話,喬蓁蓁對喬霏霏來找她所謂何事心裡有數了。
她掩唇輕輕打了個哈欠,雖然對這個堂妹實在談不上多喜歡,但都是一家人,也不能太失了禮數,于是喬蓁蓁坐直了身子,吩咐下去:“櫻桃,去泡壺茶,再端些零嘴過來,你可不許偷吃啊。”
櫻桃皺了皺鼻子:“知道啦小姐,我才不會在七小姐面前沒了禮數呢。”
說完便下去了。
雖都是喬蓁蓁的貼身丫鬟,但櫻桃比春杏年歲小些,性子也更活潑,看着她走了,喬蓁蓁又想讓春杏給她把手爐拿來暖暖手,但話到嘴邊,還是做了罷。
她想起這個手爐是她新買的,一會兒她這個七妹看到了轉背又要買個跟她一樣兒的。
喬蓁蓁想到這兒就有些煩。
她這個堂妹從小就愛與她攀比,她若是得了什麼,喬霏霏就也要得份一模一樣的,不然就會哭鬧不止,覺得大家都隻偏愛喬蓁蓁。
就連兩人的名字,她都要比一番。
明明祖父說了都是取自《詩經》“其葉蓁蓁”和“雨雪霏霏”,隻因喬蓁蓁是四月桃花開時生的,而喬霏霏出生則是十二月落雪時,所以才分别起了這兩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