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澤身體一松,全然釋放出的壓力,都順着聲音釋放了出去:“那一回也沒多晚啊,從我跟你表白,到你接受,總共也沒超過四個小時。”
這話的内容像是有一記煙花在陳初禾腦袋裡炸開!
她起先是沒反應過來,覺得太不應該了,太不真實了,是幻聽!随即血液就往頭上湧,迎來一陣恍惚。漸漸地,又越發清醒。
陳言澤紮着針的那隻手慢慢越過了扶手,握住她放在腿上的右手。她不可置信地去看他,隻見他已經坐起來了,她正好迎上了他目光!
——那是她所熟悉的,是很多很多年前,他看着她的樣子。
經過了四年時光輾轉,它才又一次回到了她身上。
此刻,仿佛在說:初禾,好久不見。
·
“真的啊?他全都想起來了?什麼時候的事兒?”蘇宴在電話裡問。
陳初禾仰躺在沙發,雙目發愣,回想到在醫院的對話——
她那時更是愣得發傻,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完整一句話:“你……什麼時候……你想起來了?……什麼時候?”
“不久,前一段時間剛想起來。”
後來一段時間裡,兩人牽着手,都沒再怎麼說話。對他們來說,這有點溫暖,卻好像也有點陌生。
蘇宴:“所以你倆又好了?”
陳初禾說:“大概吧……但是吧,宴宴,突然面對完全、什麼都想起來的他……我還真有點沒法習慣了……”
那感覺就好像是……突然見到了剛吵完架分手的前男友,兩人之間布了一層隔閡。
“哎呦,”蘇宴倒不覺得是什麼問題,“習慣不習慣的,習慣習慣就習慣了,實在不行親個嘴找找感覺啥的。”
陳初禾瞬間在沙發上坐了個端正,面紅耳赤,阻止她再說下去!
待挂了電話,她又回味了下今天下午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越想臉越燙了。
蘇宴提出的建議在她腦海裡久久盤旋,揮之不去,甚至都想給他打電話說:要不我們真的實踐一下吧,看看能不能找回以前的感覺。
不過好在陳初禾是個理智大于情感的人,并沒有真的這麼行動派。
她靠着沙發,仰頭思考。
陳言澤恢複記憶的事情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本來她認為她追上他,反正他也沒有過往的記憶,那麼她就可以當做與他是一段全新的感情,與他重新開始,他也是如此。
可是他現在既然恢複了記憶,那就代表,過往的事情他全都知道,他們兩個都沒有辦法再将兩人的感情作為一段新關系對待了。
兩個人在相處過程中,難免會不自覺地就跟過往相處的時候比較起來。
曾經結束過的關系不是一朝一夕,火山爆發就能重新燃燒起來的。經過了四年的空白,四年的輾轉流離,他們真的還能回到從前那樣的感覺嗎?
她輕輕一歎。
不過,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無論如何,她都會去努力嘗試。
因為她愛他。
想着想着,陳初禾就開始犯困,上眼皮跟下眼皮不停糾纏,随後她往沙發上一倒,迷迷糊糊拉過了薄毛毯蓋上,就漸漸跌進了夢鄉。
半夜,手機上的時間從00:59變轉成1:00,夜風順着微微敞開的窗戶透進來,凍到了睡在沙發上的陳初禾,她一個激靈,睜開眼。
渾身發冷,嗓子幹得劇疼。
她起身去關上窗戶,正要去廚房燒壺熱水時,突然聽到從大門口處隐隐約約傳來了一道凄慘的女聲慘叫,斷斷續續,連綿不絕。
陳初禾耳朵動了動,仔細辨别了下。
這聲音像恐怖片裡那種故意渲染恐怖氣氛發出的聲音,不像是正常人跌倒或出了事情發出的叫聲。
絕對又是哪家熊孩子放音響玩惡作劇了。
她拿出手機一看業主群裡還沒有人說話,便又放下手機,去廚房了。
在廚房等燒水的時候,她走到冰箱前打開冰箱,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遺憾的是,連沒賣完的小蛋糕都忘了帶回來。
櫃子裡方便面也沒存貨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陳初禾,等水燒好了就換上了衣服,準備出門去小區門口便利店買點吃的。
打開門,凄慘的女聲更清晰了,她渾身打了個寒顫,發誓等找出是誰家熊孩子搞的,她一定獎勵他幾套黃岡數學卷子。
關上門,她走到電梯。
還沒來得及按下按鍵,手機跳出一條微信消息。
陳言澤:【又去抓鬼?】
“……”
陳初禾回:【不是,我餓了,去便利店買點吃的。】
“咔哒”一聲,不遠處門開了。
陳言澤探出半個身子,看着她:“來我家,我這兒有吃的。”
他一身家居服,灰色上衣,黑色長褲,面色看起來比下午好太多了。隻是夜深人靜,抛開那鬼叫聲,她看着他那張俊逸的臉,絕美的身材比例,又一次真切地體會到了自己在心動的感覺。
蘇宴昨天傍晚說的話再一次不受控制地飛進她腦海。
陳初禾咽了咽口水,開始有點緊張了。
“怎麼?”陳言澤看着她不動,又說,“不怕鬼,怕我?怕我把你吃了?”
“怎麼會……”陳初禾這才動身,磨磨蹭蹭走到他家門前。
隻是太緊張,進門的時候被門檻絆了下,整個人朝前撲倒。陳言澤迅速伸出手臂,從腰部攔截住了她。她下意識扯住他衣服,那樣子就像是在抱着他。
陳初禾臉“唰”一下紅了。
安靜了會兒,陳言澤收回了手臂。
然後他一反平時的常态,突然吊兒郎當地道:“果然啊,陳初禾不是怕我,是想吃了我。”
陳初禾抓着他,面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