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周一晚上。
某家高檔清吧。
婉轉的鋼琴聲劃過端酒的服務生,劃過每位拿着酒杯,交談的人群。
“不好意思我真的很想問問一下,你就這麼自己跑回來了,成薇姨媽真的不會氣瘋嗎?”李一鳴晃了晃玻璃酒杯,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不會說是我給你出的主意,然後跑過來找我練套搏擊吧?”
陳言澤無語。
“成姨要是給我來套組合拳我小命不保啊我剛跟你說!”
“我都說清楚了,我會留在兒。”陳言澤微微一頓,“隻不過,我可能得從你那裡離職了。”
李一鳴一擺手說:“我知道,你要去管你爸媽留下的企業了嘛,我明白,當初你來我這兒本來也是為了幫你過渡的,隻是沒想到……還挺快。”
陳言澤臉色略有了一絲情感,他不置可否。
伴着流淌的鋼琴聲,陳言澤忽然說:“最近,我看你跟蘇宴走得挺近的。”
李一鳴差點被嗆到,情緒卻一下高漲了:“她被陳初禾她哥拒了,傷心得要死,成天讓我陪她打遊戲,我有什麼辦法?她有我把柄啊!”
陳言澤略作回憶:“那張你高中尿褲子直奔廁所的名場面照片?”
李一鳴咽了咽口水,“不是,哥們兒,你想起來的也有點太多了吧。”
陳言澤沒搭理他這茬,繼續回憶:“我好像記得的高中的時候,有次蘇宴手機掉學校水池裡了,撈上來就不能用了,照片全都丢了。她跟初禾在走廊說這事兒的時候,咱倆不正好路過聽見了嗎?你忘了?”
李一鳴對此持消極态度:“哎呀這誰知道呢,她說有我也不敢賭,她要真給我公司員工群發那張照片,我這個老闆還要不要面子的?直接宣告破産算了。”
陳言澤俯身,手臂搭在膝蓋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可她要真敢這麼做了,這種程度你完全都可以告她了,你吓唬回去不就完了?還能威脅到你?”
李一鳴欲言又止,放下酒杯:“哎呦……人家剛失戀,以後再說吧。”
“……”
“那什麼,喝多了,放放水去哈。”
李一鳴起身系西服扣子的那刻,陳言澤腦海裡浮現出過去的一樁記憶。
——那是高三,期末考試的一天。
中午,考完上午的科目後,走讀生紛紛回家。
陳初禾和蘇宴挽着胳膊,談笑着走出了校門,然後又一同走向外面站着的一個男人,然後三個人歡快地聊天。
那個男人看起來十分年輕,大學生似的年紀。
李一鳴就站在離校門口不遠處的車棚前,傻愣愣地看着他們有說有笑。
陳言澤和李一鳴都住校,中午不回家,午飯要在食堂解決。
陳言澤在食堂門口環視一圈沒看見李一鳴,目光投向更遠處掃了掃,很快在停車棚前發現了他。
等陳言澤過來之後,李一鳴仍然愣愣地望着外面的風光一動不動。陳言澤便慢悠悠地走到李一鳴身後,然後順着李一鳴的目光望了出去。
看見陳初禾,陳言澤一愣。
看見陳初禾面前站了個男的,吓了他一大跳!
李一鳴轉身,“走吧。”聲音偏低。
“走哪兒去?”陳言澤緊盯着校門口,冷冷道,“我現在可哪兒也去不了了。”
李一鳴一愣,瞅了瞅陳言澤,又看看外面,歎了聲氣:“那是陳初禾的親哥。”
“……”陳言澤身體松了松,恍然大悟,連尾音都打了個轉,“哦……”
最後認了眼親哥,陳言澤轉身勾住李一鳴的肩,“那走吧,去晚了一樓的菜又要賣光了。吃不了飯下午考試隻能啃試卷了。”
李一鳴:“……”
那天中午吃飯時,李一鳴一直不太高興。
……
“啊對了,陳言澤!我手機在沙發上,幫我看着點兒!”李一鳴走出幾步遠忽然一回頭招呼,然後又轉身快步走向了洗手間。
陳言澤瞥了眼對面沙發上安靜躺着的手機,收起記憶。他捏了捏眉心。
不遠處的吧台。
陳紫晟正側着身子和人談話。忽然,他聽到有人大喊了一個人的名字,他眉心一跳。
接着就他将視線投向了說話的人以及——接收的人。
他知道跟陳初禾談了四年戀愛的那個敗類就叫這個名。
陳紫晟的目光鎖定在不遠處坐在沙發上,一個眉眼清俊的男人身上。
“怎麼了?看見熟人了?”對面的人問。
陳紫晟放下酒杯,拿出手機,打開手機相冊。
他點開一張照片,然後不斷放大,來回看了看。
從被陳初禾用馬克筆将人物塗鴉的面目全非的照片上,依稀還能辨别出此人的身材。
陳紫晟又擡眼看過去,然後又看回照片。
經過多次反複的比對,他忽然站了起來,丢下朋友,朝着不遠處的人走過去。
當陳紫晟邁入五米範圍内時,陳言澤就注意到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