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月轉眼而過,時間踏入十一月中旬。
金黃色的楓葉依附枝頭,簌簌作響,街頭巷尾吆喝着賣糖炒栗子。
昨晚,應祈具備豐富經驗後,在校園論壇上發布了一則求助帖子。
【求大二商學專業課表,有償。】
于是他隻用五塊錢,得到了這學期唐裕的所有課程信息,所有的偶遇都是人為。
沒有追不到的人,隻有追人不夠努力。
此時此刻是清晨七點二十。
應祈逼自己睜眼,不情不願離開柔軟的枕頭,鑽出被窩洗漱。
他穿好桌上搭配現成的黑色連帽衛衣和褲子,來不及打理微亂的頭發,急匆匆破門而出。
離開前,遲燦因為沒課還在幸福地呼呼大睡,與他形成強烈對比。
有人卻連包子都吃不上,迎着凜風奔向不屬于自己的早八。
應祈氣喘籲籲,在最後幾分鐘抵達一号樓613,階梯教室被烏泱泱的人填滿。
别說找唐裕,他走了半天,連個座位都沒找着。
必修課選逃,選修課必逃,大學生心理健康教育這種公開課,他們怎麼都不翹課啊?
突然,倒數第三排有個男生揮手,應祈疑惑地站在原地回頭看,沒有人。
所以叫的就是他。
男生格外熱情:“你也是唐裕的朋友吧?坐我這就行。”
應祈對聲音敏感,記得這音色在哪聽過,依稀記起來是那個踹人哥。
他皮笑肉不笑道謝:“請問唐裕哥坐哪了啊?”
吳松有些自來熟,兄弟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他有起床氣,我早上沒敢叫,醒了自己就來了。”
氣性還挺大,應祈無話可說。
心裡的小本本又畫了一筆,下次公開課早八第一節他也不用跟來了。
吳松總走神,目光跑到旁邊精緻男生的臉上,意識到後又扭回去看黑闆。
也不怪他吧,他們學院的新生沒聽過有這号人,唐裕從哪招惹來的。
“學弟,你哪個學院的啊?”吳松好奇地打聽。
遲遲沒聽見回應,他側頭看過去,帽子扣上,人已經趴桌子上睡着了。
上了講師十五分鐘的課,應祈昏昏欲睡,早已經忘記來這的目的。
再醒來的時是休息時間,他小幅度撐了個懶腰,下意識尋找唐裕,中間的空座依舊沒有人。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鬧。
為偶遇Crush,刻意繞操場多跑兩圈,結果發現人家請假了就這樣。
應祈面如死灰,還撞上了男老師的目光,他微微苦笑。
而老師眼裡充滿了欣慰。
“剛剛就想問來着,你怎麼跑來這上課啊?”
吳松翻了翻論壇,有挺多人撈應祈的呢,評論說他是美術學院的。
“我特意來找唐裕的。”
應祈向踹人哥提出請求,知道很唐突冒昧,但是他不能坐以待斃:“你發微信,吓唬他老師要點名了。”
吳松幹笑兩聲,爽快拒絕:“還是你自己來吧。”
“我期末得求裕哥的複習重點,你懂的。”
應祈也想自己發,無奈被唐裕拉黑一個月有餘,根本沒有機會啊。
經過親身試驗,找人幫忙嘴皮子磨破沒用。
直接加微信轉賬兩百塊錢有用,早知道這麼簡單他還能少吃點苦。
吳松火速妥協,兄弟在金錢面前一文不值,期末他再下跪乞求就好了。
[松柏不常青:點名,速來。]
應祈直接拿着他的手機,遲疑編輯一句話過去,單手撐着下巴等回複。
十分鐘過去,第二節小課開始了。
微信還是無人在意。
鐘表滴滴答答,定格在九點四十整。
應祈垂眸盯着屏幕,耐心消耗殆盡,心裡連打一套拳,罵了無數句他大爺的。
是頭豬也該睡醒了。
唯一欣慰的可能是,唐裕不是隻針對他無情冷漠,而是誰的消息都不回。
“最後二十分鐘,我們點名。”
台上的中年男子音量突然提高,甚至貼心的解釋,“剛剛休息的時候 ,有個男生眼巴巴看着我。”
應祈滿頭問号,所以呢?
說的不會是他吧。
“所以我決定,不能讓認真聽課的人白來,缺勤嚴扣平時分!”
吳松目瞪口呆,他說話有些磕巴,低聲道:“我不敢發信息的原因就是,老陳一次考勤都沒有過。”
他裕哥,好像真倒黴趕上了。
應祈沉默不說話。
四公寓和一号樓之間的距離,就算蹬自行車也需要時間,唐裕根本來不了。
應祈揉了一把額前碎發,盡量把明豔的眼睛遮住,又從口袋裡找到白色口罩戴上。
“唐裕。”
英雄救美的時候到了,全面武裝後,他刻意壓低聲音,舉手說:“到。”
老師多看了應祈兩眼,往點名冊上标記了些什麼,繼續點下一個人。
他輕輕松松蒙混過關。
應祈沉浸在美滋滋的心情中,忽略了吳松手機屏幕一亮,微信彈出了一條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