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許應該利用應祈的感情,輕而易舉得到更多人脈,省去大部分麻煩。
但此刻感覺很奇怪,不受控較着勁,不想被應祈看作是功利心強的人。
盡管他确實是。
明明他喜歡應祈這個人,比喜歡應祈帶來的利益更早。
唐裕最終還是私心收了名牌,他與那雙透徹明亮的眼睛對視,說什麼都顯得虛僞。
道謝的話到嘴邊來不及說出口。
“不準說謝謝。”應祈将手心覆到唐裕的唇上,觸感冰冰涼的。
他神态自若,繼續說:“我一直說喜歡你,也沒真正給過你什麼好處。”
“不要再做這些。”唐裕緩慢将應祈的手帶下來,喉結輕滾說,真假他都認。
“我相信你的喜歡,别把傷人的話記在心上,是我說的不好。”
“那真是太好了。”應祈将手遮住嘴,很驚喜的樣子。
“我是真心的。”
唐裕望着他誇張的神情,心底一緊,湧上不易察覺的慌張,聲音很輕。
應祈點了點頭,放下骨節分明的左手摩挲着戒指,“當然。”
真少爺說什麼就是什麼,圍着他轉才有活路,他的道歉也是真的。
可應祈的喜歡是假的,不可否認,對上這張臉撒謊,還是相當有難度。
唐裕目光鎖在翡翠戒指上,沉默不語,他琢磨不透應祈為什麼露出那種神情。
兩人間氣氛怪怪的。
應祈撲哧一聲笑出來,像是小孩子惡作劇終于得逞:“我們剛才間接接吻了。”
就在他的左手心。
唐裕被應祈的調戲打斷思路,耳朵微微泛起一抹紅暈,有些無奈。
“對了!”應祈知道他害羞,改變話題問投資的事情:“燕連怎麼說?”
唐裕低頭看了看手裡捏着的名片:“我以後聯系他詳談。”
“你肯定什麼都能做好。”應祈湊近臉上揚着笑,像個到處散光的小太陽。
反正那家夥沒眼光的話,他自己找個挂牌公司出錢好了。
唐裕的人生會事業有成,他保證。
應祈用手機給工作人員發完信息,順勢牽住唐裕的手,語調輕快:“天台有秋千椅,我們上去吹會風。”
“怎麼樣?”
一股電流傳遍全身,唐裕沒來得及答應,已經被他牽着走了很遠的路。
天台隻允許他們兩個進入,應祈提前親手在雙人秋千椅的藤蔓上挂滿了小閃燈。
夜空漫天繁星,如數顆珍珠倒映在唐裕漆黑的眼眸裡,若隐若現。
唐裕坐在秋千椅上,仰頭望着星空,突然想到很快是大雪紛飛的季節了。
今年,春天比冬天先一步來。
天台風大,應祈有點冷,主動挽着胳膊靠在唐裕的肩上,“煙花好像要遲到了。”
“但是現在氛圍剛剛好,我不打算催他們。”
唐裕擡手脫掉沖鋒衣外套,蓋在應祈身上,單手環繞摟着他傳遞溫熱。
“我還以為是要牽手。”
應祈臉上有些茫然,往溫暖處鑽了鑽,自以為很小聲吐槽:“牽手哪有擁抱暖和,說什麼鬼話呢。”
過了很久,唐裕再次聽見他的聲音。
“其實今天,無論我送來的是哪副畫,無論那副畫值不值得,他們都會搶着拍。”
應祈維持貼着唐裕胸膛的動作,配合着他心跳的怦然節奏。
他頓住,吸了吸鼻子繼續說:“因為我姓應。”
“不好嗎?”唐裕唇線漸漸拉直,語氣平靜輕聲問:“做你喜歡的事情,永遠有人無條件追捧。”
想做什麼都可以去做,不必因為任何人而改變,不需要有任何顧慮。
唐裕垂睫,眼神晦暗不明,浮現一層薄淡的碎光,為什麼會不滿足呢?
應祈被清冽的香氣包圍,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輕笑道:“當然好。”
因為太好了,所以難以割舍。
“嘭”的幾聲巨響。
數束煙花在黑夜綻放,霧藍色彙聚交織,火花四濺追随着散落的星光。
枯藤之上,火樹銀花。
有什麼奇怪的東西,遠比流光劃出漫長的弧線更加盛大,熱烈,乃至銘心。
唐裕神色微動,有些失神說:“原來唬我過來是為了看這個…”
“很漂亮。”
他的薄唇不經意間擦過應祈的發絲,在看不見的地方,嘴角微微上揚。
應祈被唐裕傳染了,心跳也異常加速,煙火将他的臉映更加清晰,睫毛微翹。
“不僅僅是這場絢爛,剛剛你也看見了,我還有錢有地位有名望。”
“和我在一起吧。”
他像極了昏庸的皇帝博愛妃高興,誇耀承諾:“那些通通都能分給你一半。”
任誰都知道,誓言具有無法衡量的虛僞性。
當應祈身上散發着桔梗花香,看起來鄭重其事時,唐裕還是呼吸一滞。
這是無法控制的多巴胺分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