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因為走投無路,他送出去的電話号碼被主人日夜摩挲,終于在福利院的電話亭撥打出去。
應祈幫助被棄養的奚潋重回上流社會,接受高等教育,尋找妹妹。
同時,醫院的鑒定單被人撕成碎渣,埋藏在應家莊園的土壤裡,滋養鮮花。
奚潋瞞着所有人帶應祈見心理醫生,秘密做親子鑒定,尋找真少爺。
“随便你。”應祈忽地從不太美好的往事中回過神,即便再鈍感也敏銳察覺到他的變化。
這些年過去,奚潋永遠是他看不透的樣子,現在似乎變得更危險了。
但是他應該相信。
奚潋靠在椅子上,自然光傾灑在他的側臉,神色複雜,“我包養姜之惟隻是互有謀求。”
他需要一個最親近的人作為擋箭牌,令奚夫人放松警惕。
“拍賣會那天我抽不開身,請他幫忙代拍而已。”
姜之惟需要資源,隻是沒有自知之明,滋生了不該有的感情,需要借機敲打。
既然如此,姜之惟确實和自己沒什麼關系。
應祈早就猜到會這樣,眉梢微挑開玩笑道:“你非要當大怨種,我可不會還錢的。”
“下次别這樣了,以後留給你親妹妹吧。”他低頭嘗了一口咖啡,被苦的不行。
“方迎回不來了。”
奚潋頓了頓,将手邊的眼鏡戴上,藏匿眼底透着的冷意:“奚湘和她的丈夫聶明必須付出代價。”
壞人憑什麼可以裝作活菩薩,道貌岸然做盡所有惡毒事,還好好活着?
應祈聽見這個不好的消息,喉間一梗,語氣有所遲疑,“開始實施吞并奚氏的計劃嗎?。”
“我打算換一盤棋。”
奚潋想,隻是失去榮華富貴太便宜他們了,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應祈:“你知道的,我不會勸你,隻會幫你。”
每個人都會遇見人生大事,繞過去還是跨過去,怎麼做都是自己的選擇。
同樣要冒着承擔代價的風險。
“你幫我多照顧奚錦就夠了。”
奚潋沉默半晌,說道:“希望結束以後,你能替我說句抱歉,别叫他被捧高踩低的人欺負。”
稚子無辜。
但他注定對不起這個弟弟,很久以前,從刻意放縱他的時候就對不起了。
“我答應你。”
桌面上的手機微微震動,亮屏彈出消息,奚潋下意識掃了一眼。
[我的心肝寶貝:回家吃飯,過時不候。]
“别跟交代遺言似的,保持樂觀。”應祈将棉服外套穿好,拍了拍奚潋的肩膀說:“祝你成功。”
“那我就先走了。”
[yingqii:收到啦,勿催。]
他的手碰見拉門時,突然聽見背後奚潋溫和的祝福:“你和唐裕也會成功的。”
“借你吉言。”
應祈回頭笑了笑,嘴裡哼着歡快的曲子打車離開,充滿無盡生命力,不知疲憊。
從這一刻起,玻璃窗将他們分割為兩個世界。
奚潋透過它,望着應祈蹦蹦跳跳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恍惚間,他擡手碰到了額頭不明顯的傷痕,啞然一笑,依舊慶幸那天在片場救了姜之惟。
但手裡的咖啡太苦了,和他們的上一世一樣。
“小祈,不要怪我的利用,我希望你長命百歲。”
當他解決掉奚夫人,方迎的靈魂能夠得以安息。
應祈因此徹底改變車禍慘死的軌迹,留在象牙塔裡,和唐裕幸福生活下去。
忘掉出身,以及那樣不配為人的父親。
應祈攥着鑰匙往唐裕家門孔裡插,左擰碰見阻力,右擰也是轉不動。
真是見鬼了。
“碰——”
他反應快後退一大步,堪堪躲過攻擊,擡頭就看見唐裕站在他面前。
“我還以為哪隻老鼠在家門口挖洞。”
小嘴巴,真毒辣。
應祈将手裡的鑰匙捧起來展示:“你要不看看原因呢?”
“不要算了。”
唐裕不再刻薄,伸手将那把鑰匙重新收回去,不小心沾染了應祈指尖的冰涼。
他臉上罕見的閃過一抹尴尬,被應祈眼快捕捉到:“你分明就是給錯我鑰匙了,還在那裝。”
“我這麼可愛怎麼可能是老鼠,你也太歹毒了。”
唐裕從廚房裡拿碗筷端菜,瞥了一眼身後的小尾巴,補刀說:“就這樣叽叽喳喳的,哪裡不像?”
“起碼得是松鼠吧。”應祈不依不饒,對自己的動物塑十分在意。
“明明就是你的錯。”
“好了。”唐裕往應祈的碗裡不斷夾菜,他的嘴,“松鼠大王,吃飯說話不易消化。”
“家裡之前因為進小偷換鎖,是我忘了。”
說着,他低頭将應祈的微信備注改成松鼠大人,然後若無其事将手機往回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