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裕的公司最近有個大項目,已經搭橋到了商業界百年望族的楚氏。
彙諾看着風光無限,實際上根基并不足,需要唐裕親自帶人去面談簽約。
當唐裕西裝革履被帶到董事長辦公室面前時,本來想不通的地方就更加困惑。
楚氏為什麼沒有選其他老牌企業,看中了後起之秀彙諾,今天約見他的甚至是掌權那位老爺子。
唐裕查過商圈數得上名字的權貴資料,其中楚家奪權風波鬧得最轟轟烈烈。
楚老先生踩着同輩繼承者登位,将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條,是一個陰狠毒辣且成功的商人。
這樣的人走一步棋要算十步,唐裕眸光微轉,神色變得認真起來。
秘書輕敲三聲,門被推開了。
他掀起眼簾,楚氏的公子正倚在辦公桌旁的沙發裡,頂着一張黑鍋底臉。
兩人的目光交彙,唐裕右眼皮便開始跳,人果然不能将事情想的過于簡單。
“您好,我是彙諾的唐裕,也是本次合作項目的負責人。”
楚硯嘲諷地笑了一聲,像隻飛揚跋扈的七彩孔雀,可惜高傲的脖頸粘着創可貼。
唐裕側過頭,忽略他盛氣淩人的表情,隻是盯着那臉,唇角小幅度扯了一下。
叫爺爺來撐腰嗎?
“我知道你的名字。”
楚老先生眼神微眯,視線落在面前的年輕人身上,聲音不怒自威。
“你有十五分鐘的時間,說服我,讓我真正看見彙諾和你的價值。”
他看了一眼手表開始計時,掃過不遠處的不肖子孫楚硯一眼,重新看向唐裕。
“我對年輕人比較苛刻,得做到如果我錯過會覺得十分後悔的程度才行。”
楚硯沒說什麼,識趣的推門離開了。
等他再回來時,得到了一個驚天噩耗,楚氏和唐裕那個小新公司簽約了。
“爺爺,你是怎麼答應我的啊?!”楚硯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變臉埋怨道。
楚老先生簽字的筆一頓,忽視他的無理取鬧,冷漠道:“你名下的卡我停了。”
“你要麼靠賣車勉強過日,要麼進公司踏踏實實工作,等我死了接班。”
“唐裕和您說什麼了?!”
楚硯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那家夥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一肚子壞水。”
“啪”的一聲。
楚老爺子一把将手裡的文件扔到楚硯的臉上,發火道:“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人家二十歲事業有成,你二十歲花天酒地,應祈眼睛瞎了才能看看上你!”
楚硯眉心微微動了動,整個人有些懵,不知道爺爺好端端怎麼會突然發火。
“看上我也會被您棒打鴛鴦啊。”
他明明還沒重新追求應祈呢。
兩人大吵一架,望着楚硯離開的背影,頭發蒼白的楚老先生忍不住咳嗽出聲。
他坐在空蕩的辦公室裡,顫抖着打開手帕,布料上透着星星點點的紅色。
那個年輕人說教的聲音曆曆在目。
“我們是情敵關系,我帶楚硯可能不太行,也做不到激勵他上進。”
唐裕語氣笃定,“斷卡就很好,習慣大富大貴的人放不下自尊心去借錢。”
楚老爺子無論在外多麼殺伐果斷,也終究無法對兒子唯一的血脈辭言令色。
人生快到盡頭時,身居高位者也不可避免悲傷,難得的在外人面前袒露心聲。
一瞬間,他像無數個長輩的縮影,“當遇見好機會時,我總想為他鋪一條路。”
唐裕沉默了許久,話裡話外意有所指說道:“您對親孫子也應該學會苛刻。”
“楚氏需要的是能令人信服的繼承者,不是從北美回來需要鍍金的少爺。”
他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溫暖,他企圖剝奪楚硯的溫暖,他厭惡天生命好的混蛋。
雨毫無預兆的往下砸。
唐裕下班之餘,拎着應祈喜歡的甜品穿過步行街,彎腰坐回車裡。
他擡手撩起額前的濕發,打方向盤轉彎,黑車在寬闊的公路飛馳而過。
“叮鈴鈴——”
剛進家門,一團白絨絨很吵的東西朝唐裕奔來,死咬他的褲腿發出聲音。
應祈大概還有半個小時回來。
唐裕脫掉黑色西裝外套和領帶,蹲下身将它抱遠,然後面無表情地倒貓糧。
果然溫飽一旦得到滿足,這隻小沒良心的不再理會他,闆闆正正守在門口。
應祈一眼相中的兒子最喜歡他。
他們一個望妻石,一個望主石,倒也算是取向相同,同病相憐,惺惺相惜。
唐裕做出左手溫柔撫貓的姿勢,幾次擺拍,右手拍了一張滿意的照片發給應祈。
圖片裡的手指節分明,腕表之上無意間露出紗布的一抹白色。
[唐裕:有這樣的貓大王,你幾點回家?]
實際上栗子還是幼崽,不過網絡流行語非要這麼叫而已,他覺得有些擡舉它。
應祈看着消息,飛速敲字回複。
[yingqii:啊啊啊啊好可愛!]
[yingqii:看着我的兩個寶貝兒,上課更有力氣了。]
他坐在公共教室,腦海裡猜測出唐裕此刻的神情。
内斂的唐裕像一個密碼箱,不習慣外露情感,卻唯獨對應祈裂開一條縫隙。
裡面寶藏金燦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