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裕抱着面色潮紅的應祈去了急診科,果真是中暑脫水,需要輸液。
他安頓好繳費的事情,到護士站借了冰袋,敷到應祈的腋下和大腿降溫。
唐裕盯着應祈抿直的嘴唇,連帶着臉上神情也恹恹,睡得并不舒服。
生活拮據時,唐裕以為有錢就能解決世上任何事,直到現在他也這樣想。
但應祈一生病,無力感便攀着藤枝湧上心頭,他除了守在床前什麼也做不了。
“你會恨到想殺了我嗎?”
還有那句模模糊糊的疑問,回想起來依舊心頭一震,也帶給唐裕這種感覺。
他有時覺得,其實應祈和他這樣的人相差遙遠,就像地上的野草和天邊的星星。
另個世界裡。
唐裕不知道需要努力奮鬥多少年,才能夠西裝革履走到應家,走到應祈面前,正式握手說聲:“你好”。
他們如此順利的相識相愛,比刺青圖案更像一場荒謬夢。
半夜時。
“疼——”
唐裕被一陣急促帶着哭腔的呼喊聲叫醒,他蓦然睜開眼睛,匆忙起身去看。
“怎麼了?!”
應祈感到窒息猛地坐起身,沒有完全走出死亡的恐懼,大口地喘息。
頓時,他被明亮強光刺痛,眼前霧蒙蒙一片,下意識做捂住眼睛的動作。
唐裕面對面将應祈擁進懷裡,一下下他的後背,“别害怕,現在沒事了。”
“無論什麼都過去了,那些是假的,沒事的。”
“醫院?”
應祈的臉貼在唐裕胸膛,生病聲音變得悶,“怎麼又來這鬼地方了…”
唐裕垂眼,“因為我沒把你養好。”
他明明和應祈同歲,卻把自己攬在照顧人的位置,看起來有些自責。
應祈皺了皺鼻尖,拉開距離不滿意地說:“根本沒關系,我自己的問題。”
“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經常生病,你做的每頓飯我都吃了飽飽的。”
小時候就算了,現在怎麼回事,不是說能吃的人身體不會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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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總是不開心?”唐裕對上應祈比尋常人顔色淺的眼睛,望着他。
“啊…”
應祈一下子沒跟上話題,怎麼突然從生病快速跳脫到心情上了呢。
“沒有,我們在一起很幸福啊。”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些彎彎繞繞的破事沒有辦法和唐裕真說,還沾重生覺醒元素,誰敢信。
唐裕黑眸深處變得陰沉,面色不顯,對應祈的偷換概念波瀾不驚,“夜裡做噩夢對精神不好。”
“我很擔心你。”他的眼神有些複雜,想了想開口道:“需要看心理醫生嗎?”
應祈目光略過一瞬驚訝。
“千萬不要小題大做!”
他感覺到自己呼吸都的放慢了幾分,疑惑問:“我剛剛說夢話了?”
“哎,我從小就這樣,要麼夢見從高空墜落,要麼夢見被惡鬼追什麼的。”
唐裕看上去開始認真回憶起來。
應祈心裡快崩潰了。
該死的,他不會脫口說出什麼不該說的吧?
唐裕想起應祈難過流淚的樣子,心好像被紮了一下,“疼,還有救命。”
不僅是今天和前天,他們确定關系那晚,應祈驚醒時喊的也是這些。
他隐晦的套話卡至喉嚨口,隻是重複說了一遍,“你一直說我好疼。”
應祈在害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