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裕一路開車沒怎麼說話。
安靜空氣裡,應祈打了個哈欠,心裡想着可惜唐裕那麼幹淨好看的手腕。
為了救他。
因為他…
然後他迷迷糊糊的,心大的睡着了。
他也沒能想到唐裕真的會把那句話放在心上。
快到家時,唐裕見應祈還沒有醒來的迹象,開車往附近的小路繞圈。
透過車窗,他餘光掃見一家頂着“祛疤無沉澱色素”招牌的連鎖美容院。
樹影斑駁的暗處,唐裕的眼睑無聲垂下來,陷入深思,顯得莫名陰郁。
握方向盤的手不可察覺收緊幾分,手背突顯出淡淡的脈絡和青筋。
被應祈嫌棄有瑕疵,嫌棄醜那種糟糕事,這輩子都不應該,也不可能發生。
他決定過幾天就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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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去看看什麼情況!”
應祈下課坐在宿舍床上,抛掉亂七八糟的心緒,拍了拍大腿一口氣決定。
六月帶來夏至,京市天氣熱起來時,近乎透明的藍天空也不是很讨喜。
他穿一身青綠色出門,路上邊扇考研機構送上門的扇子邊走,心情更加郁悶。
跟小樹苗要蔫了似的。
最近,應祈嚴重懷疑唐裕連家都不愛回,多半是沒有那麼喜歡他了。
事情說來話長,但并非毫無根據。
按理來說,唐裕的手傷拆掉紗布後處于痊愈期,應該多多見風才好。
但他卻像藏密似的謹慎捂着,每次對應祈關心的态度都相當敷衍。
平時甚至挎着兩三塊手表!
一問就是沒關系,愛表人士有自己的節奏。
應祈真的被無語笑,覺得唐裕有些心機和手段全部都用來唬弄戲耍他。
表白以前是,現在也是,百試不爽。
烈日炎炎的夏季,室外沒有空調,唐裕有時還會穿長袖的薄襯衫或T恤。
應祈震驚且不理解。
除非是腿上有吻痕或是淤青痕迹,他一般穿短袖短褲,那也熱得不行。
這樣傷害身體怎麼行呢?
應祈說破嘴皮子,得到的隻有唐裕的吻和折騰,其他什麼也沒有,壓根不奏效。
終于在前幾天夜晚,趁着唐裕事後睡着,他埋在唐裕的肩膀輕輕搞小動作。
他小心翼翼地開始拆表。
唐裕感覺被貓撓了兩下,一下子睜開眼睛,反應迅速扣住應祈的手腕。
他驚訝地明知故問,“怎麼了?”
應祈:“……”
哥哥,你知道嗎?
你的敏銳程度不去當警察可惜了。
“當時就随口一說,你怎麼那麼在意啊。”
應祈語氣難得溫溫柔柔的,聽起來像撒嬌,“給我看看恢複成怎麼樣了?不嫌棄你。”
他回過勁來才想明白,唐裕是為了遮疤才這樣的,因為他那天無心的話。
唐裕不為所動,語氣裡帶着憂郁:“一周以後給你看。”
“到時候就沒有疤了,我保證。”他想起預約的日期就在明天,信誓旦旦。
“誰真鑽牛角尖在乎這個啊?”應祈累得有些困,還是信了,“好吧。”
自那夜後,唐裕忙得腳不沾地,除了夜深家裡幾乎看不見他人影。
不是學業有事,就是公司開會,沒時間陪他,不知道每天在忙些什麼。
兩個借口對應祈用到爛,幹脆演都不演了。
應祈走到校門口,深吸口氣,決定給唐裕最後說實話的機會。
【yingqii:在哪呢?】
對方幾乎秒回。
【我的心肝寶貝:在導員辦公室,他找我幫忙。】
應祈盯着手機裡彈出的微信,對比定位app給出的信息,臉比鍋蓋還黑。
他被太陽曬得腦殼疼,不動聲色繼續回微信。
【yingqii:哦。】
【yingqii:微笑臉jpg.】
原來導員辦公室搬遷,搬到路塘家的冷飲廳裡,那位年過四十的小老頭還真是好腸胃。
唐裕現在和誰在一起呢?
應祈心再大,也猜出來了唐裕故意躲着他,被欺騙的怒火在心底燃燒。
他們最近有什麼潛在的矛盾嗎?
除了愛發少爺脾氣,情緒上來時說話刺耳,應祈認為自己沒有任何缺點。
或許偶爾無形中刺傷了敏感的,愛吃醋的,習慣胡思亂想的唐裕。
這些問題隻要應祈發現,三言兩語就能解決,前提是唐裕今天見的隻是路塘而已。
最好隻是他。
但路塘那家夥如果敢勸分,或者介紹其他男生給唐裕搭橋,他也死定了。
以此同時。
唐裕熟練從包間角落裡翻出醫護箱,抽出一支棉簽沾碘伏擦拭手腕。
他遵守了專業人士所說的注意事項。
尤其是保證透氣。
唐裕十分謹慎,恢複期穿短袖都在外面,一點難看的印象也沒有給應祈留。
等徹底好了,才能天天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