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披風,流光暗紅色盔甲,腰懸金鞘長劍,座下一匹相比其他人坐騎更為健壯,高大。坐騎主人也更為挺拔修長,氣勢巍峨的男人,深深一稽首道:“郎君,沒有。”
“……”那紅披風男人沒有言語,也沒有回頭,隻是雙腿一動,座下的黑駿馬便如離弦之箭一般飛奔了出去。馬鞭男見此,連忙翻身上馬,朝大部隊緊追而去。
目送着一群騎兵快速消失在雪霧中,瑟瑟發抖的李謹衆人才被人牙子轟趕上車。
“動作麻利點,等會太陽就落山了,這地界可是有妖獸,那東西可比你們中原的野獸更恐怖。一頭狼能趕上咱這一匹馬大,吞你們都不用第二口的。”
妖獸?李謹心頭顫了顫,難道他這回穿越得不是單純的古代?
修真?奇幻?魔幻?古武?
“哐當哐當……”清脆的響啰聲驟然響起,驚醒了迷迷糊糊的李謹。
馬車的簾子被人嘩啦拉開,随即耳邊就是一道熟悉的尖細男聲:“下來下來,睡了一晚上還沒睡夠?都給老子動作快點,告訴你們,這幽州城馬上就要冰雪封城了,你們若是磨磨蹭蹭,耽誤了好時辰,找不到下家,咱大掌櫃是肯定不養閑人的,到時候隻能把你們丢雪窩子裡去喂狼娃子。嘿,喂狼娃子還是好的,遇到喜歡吃人的叛軍殘将,你們這些細皮嫩肉的女娃子人家直接鹽腌着生啃。哈哈!”
車廂内窩在一起,迷迷糊糊在牛馬圈睡了一夜的衆女孩聞言渾身一抖,一個個幾乎是立刻清醒,手忙腳亂地掀開身上昨晚用來取暖的破舊毛氈,争先恐後的往外爬。
李謹哆哆嗦嗦(凍的)地跟在後面,四肢不知道是凍的,還是蜷縮了一夜,都僵硬了,一張小臉也泛着青紫。
他在現代時雖不是南方人,但作為□□後二線城裡民居,家裡又有點小錢,有記憶的時候,家裡冬天就有暖氣,夏天有電扇或空調。
穿越異界的七年,他能夠靠着海産起家也知道,是穿越到了靠海的南方。
現在。
清晨冰冷刺骨的寒氣吹在身上,簡直猶如淩遲。一瞬間,他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深海,寒潭之中。
“都給我擡起頭來?”說話的牙儈是一個陌生的魁梧男人,年紀約莫四十歲,人又黑又壯又高,目測起碼一米九,滿臉橫肉,一開口聲如洪鐘,吓得在場所有少男少女們渾身一抖。
李謹作為靈魂上的成年人,自然不會被輕易吓到,但還是識時務的,借着哆嗦‘顫顫巍巍’地跟着擡起了腦袋。
“你,給我出來。”前牙儈的仆人看到李謹,眉頭一豎,一把将他扯了出來。
李謹差點沒被對方給扯了個狗吃屎。不等他反應,他就被丢進了一群同樣衣衫褴褛,但長相絕對是歪瓜裂棗的人群中。
李謹:……就算是女扮男裝,他應該也沒這麼醜吧?
“一個啞巴,平白惹了晦氣。”那仆人嫌惡的瞪了一眼李謹,轉身谄媚的對黒壯牙儈道,“大掌櫃,這是個啞巴,我們家大郎,看她可憐,好心救她一命,結果運氣不好,不會說話。”
李謹‘慚愧’地低下了頭。那魁梧牙儈瞥了李謹一眼,摸了摸下巴,沒說什麼,轉身開始按身材,樣貌,年齡給一群彙集在一起的少年男女分等級。
“哐當哐當哐當……”街市上很快熱鬧起來,人牙子的幫手使命敲擊響啰,妄圖吸引人的注意。
隻是這個人口市場内,像他們這樣的人販子實在是太多了。大多數像是看人的人,都隻是走馬觀花的看着,并沒有想買的意思。
連續下了好幾天大雪的天氣,突如其來的出現了太陽。與此同時,市場上的人也越來越多。
李謹被太陽一曬,也不打哆嗦了。正常運作的思維,讓他擔憂起未來,按照他了解的曆史記載中,許多吵到的奴仆制度都非常的苛刻,比如唐朝的奴仆制度貌似就是‘奴婢賤人,律比畜産’。
這要真被賣了,上了文書。
那他在這個世界,是不是就如任人宰割的豬狗一般?
逃跑,他昨晚就想過。可他這具異世帶來的哥兒身軀,除了肚子和臉蛋,四肢細瘦的根本不足支撐他逃離這層層封鎖的人販子市場。
即便他繞行逃離了,這冰天雪地的世界,他又能何去何從?
“哎呦,張管事,您來了啊!”魁梧牙儈谄媚的聲音響起,卻是一名身穿暗色錦衣的中年男人,帶着兩名仆役走了過來。
“十歲以上,十四歲以下的男娃子女娃子都帶過來。”中年管事身邊一名仆役微揚着下巴,高聲叫道。
“好嘞!”牙儈一聽,速度奇快的把他這邊所有這年齡階段的男孩女孩都拉了過來,其中還包括了李謹。
“她是怎麼回事?”那中年男人見長相嬌俏,明顯與其他瘦弱少年不同的李謹,是從一群歪瓜裂棗裡面被拉過來的,面色一頓。
牙儈面皮一抽,恨不得狠狠甩自己幾巴掌。暗腹:太激動了!
趕忙笑道:“張管事别怒,您看,您這不是挑選嗎?小的也不知道您到底想要些個什麼樣的。這位小娘子就是命不好,爺娘沒了,就被狠心的親戚毒啞給賣了。您看,這頭發這麼短,據說都是當時怕被族裡知道給特意剪了。您要是覺得她不錯,就給帶回去。這女娃子别看不能說話了。可您看着身姿,這臉蛋,最重要的是,她已經十三歲了,嘿嘿,要不了一兩年,就能成事的。”
李謹:……
中年管事眼神睥睨地皺眉瞧着李謹的顔色,雖然有些髒,但隐藏在污垢中的五官和膚色,倒真稱得上精雕玉琢,假以時日,說不定是個美人。
而且仔細打量這小娘子,除了那眉心痣外,貌似還有些熟悉。
眼中暗光一閃,緩緩點了頭。
牙儈松了口氣!
他雖然不是第一次與幽州城的大戶打交道,卻也是頂頂的害怕。畢竟,這幽州城的大戶,傳說都是跟仙人打交道的。
就眼前這位,家裡據說就有好幾位郎君和小娘子都是修仙者。
張管事前前後後,一共在牙儈市場裡挑了三十多個男孩女孩,都是樣貌端莊的。而後兩輛馬車,将一群人帶進了一座大宅子。
李謹知道,到了這裡他男子的身份是無論如何也是瞞不住的,就想在管事離開前進行交代。
“你,跟我過來。”中年管事睥睨地瞥了李謹一眼,那看蝼蟻的一眼,讓李謹心裡一緊,仿佛隻要他說出什麼,就會被對方當場拍死。
為了不被怕死,李謹猶豫了,這一猶豫,他就被帶到了一座大氣恢弘,雕梁畫棟,仿若宮殿群般華麗的大院子裡。
“站在這裡等着。”中年管事的目光又在李謹的臉上掃了一圈,而後快步朝華麗院子的正房走去。
李謹慢吞吞地點了下頭,腳步一挪将自己挪到宅子遊廊下,可以曬到太陽的地方。
也幸好他聰明,中年總管這一去就去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他的腿都站僵了,更别說如果沒有太陽溫暖,他身上單薄的衣服根本不足以禦寒。
一個小時後,滿臉嚴肅回來的中年管事,将他帶到對方剛剛進去的那座正房大門口。
“站在這兒,擡起頭。”中年管事語氣嚴肅道。等李謹按照他的吩咐做了,他才轉身彎腰向屋内的人深深一鞠躬,“大郎,您請看,雖達不到七八分,卻也有三五分。”
因為逆着光,李謹并不能看清屋裡的情況,但是屋裡的人卻能将他看了個清清楚楚。
“嗯,果然有那麼幾分相像。”大約一分鐘後,屋内傳來一道中年男人溫潤的聲音,“二郎自小随二弟在修真界,見識的都是天上仙子,想來這凡人界與他的婚約不過是無可奈何為之。咱們聶家仁慈,便不麻煩李小娘子了。張蒙啊,那位小娘是能夠修仙的,這一點馬虎不得。”
張蒙張管事聞言一愣,一拍腦袋,而後快速從懷裡掏出一塊鹌鹑蛋大小的黑黝黝的‘鵝卵石’:“不如測上一測。”
屋内人沒有說話。
張管事氣勢全開的睥睨李謹:“把你的右手伸出來。”
李謹‘緊張’地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直蹭的張管事眉頭高聳,嫌惡不已。不耐煩的催促道:“動作快點。”
李謹趕忙将手放了上去,石頭好半天沒有反應。
李謹面色一白:他,沒有靈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