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願意。”
程昭半垂着眼,将自己的手從對方的掌心抽出來。
“我今天有些唐突了。”馮遇撓了撓頭,“我得先陪我奶奶去醫院,你不用急着拒絕我。這個……送你。”
他急得有些結巴,從褲兜裡拿出一個藍色天鵝絨布袋子,不由分說塞進了程昭手裡。
北風将醴園外的冬青木吹得飒飒作響,公園外是成群結隊跳廣場舞、排練樂器的退休老人。程昭無所事事地坐在長椅上,看着馮遇落荒而逃漸行漸遠的背影。
回到家,媽媽正坐在餐桌上吃泡飯,炭頭在狗窩裡擡起狗頭,看了一眼程昭,眼皮子又耷拉下去。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程如蕙見她神色不愉快,沒有追問,“晚上做家燒小黃魚給你吃,菜都洗好了。”
程昭抓過沙發上的卡通抱枕,抱進懷裡,仰躺着倒進沙發。“心煩。”
“不行就不行吧。早知道你現在找對象這麼困難,高中時就不該攔着你早戀。”
“我?早戀?”程昭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您逗我呢吧?”
“算了算了,不說了。”程如蕙用筷子撥了撥碗裡的腐乳,“你不結婚,媽媽養你一輩子也蠻好。”
“唉。”程昭望着天花闆上的裂縫歎了口氣,她覺得身下硌得慌,曲臂摸索了一番,是那個藍色天鵝絨布袋子。這個布袋子有些年頭了,深藍色的布料綴着純白的蕾絲花邊。她沒有打開,準備挑個合适的機會還給馮遇。程昭伸直手臂把布袋放在茶幾上,又摸索着夠到了遊戲眼鏡,戴上遊戲眼鏡的刹那。
她又回到了遊戲世界。
1996年,蒙省,巴林左旗新場鎮派出所。
瓦片上挂着雨水,程昭站在廊下。
阿爾斯蘭瘦削的臉出現在她眼前,他的視線跟程昭平行,“你在看什麼?”
雨幕中空無一人。
“雨。”程昭答道,“這場雨要下到什麼時候?白老師出事的那天,也下雨了嗎?”
程昭伸出一隻手,接住了屋檐滴下的雨水。雨水彙聚在她的掌心,雨滴在她手心的湖泊上砸出一個淺淺的水坑,“阿爾斯蘭,我剛才……夢見你死了。”
這個任務的主線會不會是阻止阿爾斯蘭死亡呢?程昭思緒紛亂,如果是的話,究竟是誰要殺他,她怎麼才能阻止阿爾斯蘭走向死亡?
“哈。”阿爾斯蘭輕笑道,“我沒那麼容易死。”
“你小心點吧,我的第六感可是很準的。”
“什麼是第六感?”
“直覺。”程昭解釋道,“對于未發生但注定會發生事件的預言。”
“哦。”阿爾斯蘭不置可否,“那我的第六感也很準。”
“你有什麼第六感?”
“你不是沈小偉。”阿爾斯蘭此刻的語氣就像在談天氣。程昭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雙像雄鷹一樣的眼睛,鋒芒畢露。
“我不是沈小偉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