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溪有點為難,他已經說要給黎言許帶中飯了。
舍友實在善解人意,僅憑石岩溪的沉默就猜測:“哦,有安排了?”
下一秒,不用石岩溪回答,舍友就改口道:“行吧,那這頓飯你就先欠着吧。”
“什麼請吃飯,誰要請吃飯?”不知道是被他們的說話聲吵醒還是什麼,這個寝室内其餘兩個還在睡覺的舍友都醒了,含糊地發出相似的疑問。
“石岩溪說之後要請我們吃飯,因為他可能要談戀愛了。”站着的舍友瞥了眼石岩溪,搶先道。
什麼可能要談戀愛啊。
他現在還不知道黎言許的态度呢。
或許,他應該要反駁舍友的這個說辭。
但奇怪的是,石岩溪喉結滾動,任憑舍友們打趣,任憑紅意緩慢爬上他的耳朵和脖頸,卻一句辯駁的話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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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7,石岩溪站在了北區男寝5-703的門口。
他左手拎着兩個蛋糕,右手拎着他剛剛跑去校外買的一碗面,其實,他本不需要這麼急的,畢竟黎言許昨晚沒睡好,現在說不定會睡很久。
急促的呼吸,怦然的心跳,石岩溪并不清楚怎麼去描述這種情緒,但他就是焦急,焦急着想見到黎言許。
可他好矛盾啊。
還沒來到5-703寝室門口時,他焦急。
但真到了的時候,他又開始有些糾結、猶豫了。
這種感覺,大概很像那種“近鄉情怯”的複雜心理,但或許也不是這種。
石岩溪在門外徘徊,害怕很多事情,糾結很多事情。
他害怕黎言許此刻還沒睡醒,他一敲門會打擾對方的夢;
他害怕自己買的面條不合黎言許的口味,擔憂自己帶來的蛋糕黎言許會不喜歡;
他糾結等會兒應該怎麼跟黎言許坦白自己的心意;
……
适時地,石岩溪擱在兜裡的手機振了兩下。
鑒于兩隻手都拎着東西,石岩溪思忖兩秒,将左手拎着的蛋糕暫時放在了走廊石制的圍欄上,然後他左手略顯遲鈍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不甚靈活地解鎖屏幕。
消息是07發過來的。
他沒有回複石岩溪此前發送的那條蛋糕信息,而是問道:【石岩溪,我睡醒了,你有來給我送午飯嗎?】
就在石岩溪看完這一條信息後,手機振動了一下。
黎言許引用了石岩溪發送的那條蛋糕疑問,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所以,石岩溪,你是怎麼選擇的呢?】
隔着門闆,屋内似乎傳來了趿拉的拖鞋聲,并且越來越近。
門鎖被擰開的“咔哒聲”似乎也能清晰地傳出來。
但或許是黎言許後面發送的那個疑問吧,石岩溪稍微有點愣神。
他來不及将手機完全收擱回自己的兜内,就更談不上有時間将那兩個放在走廊圍欄的蛋糕藏起來了——雖然石岩溪也不清楚為什麼自己的第一反應是将它們藏起來——703的寝室門就被打開了。
黎言許一隻手拿着手機,一手握着門把。
或許是剛睡醒的緣故,他的頭發稍稍顯得有點“蓬”與“炸”,衛衣随意套着,邊角甚至都沒捋平。
但如此不修邊幅與生活化的模樣,卻莫名讓他具有了更多的真實感。
一拉開門,就見到石岩溪就站在門外,黎言許狹長的眸裡閃過一點兒驚訝。
但同樣的,石岩溪眼裡的“驚”絲毫不少于黎言許,除卻了“驚”,他甚至還有點兒慌張。
“石岩溪——”
“抱歉,我——”
石岩溪和黎言許幾乎是同時開口,但幾乎也是同時緘默。
最後還是黎言許率先打破這種莫名局促的畫面。
“冷,你先進來吧。”
聽見這話,石岩溪下意識照做。
黎言許拉開的門縫沒那麼大,石岩溪幾乎是擠着黎言許進入的室内,他隐約聞到了黎言許外衣的洗衣液味道,清新冷冽。
屋内的窗簾拉開了小半,有些許光線投入。
黎言許大概是剛剛醒來,床鋪甚至都沒碼整齊。
偏柔偏暗的室内自然燈光,隻有他們兩個人的空間,無端地,石岩溪覺得氣氛有點兒暧昧。
正尋思着要将手中打包好的外賣放在哪個桌子上時,石岩溪聽見黎言許淡聲詢問:“那兩個蛋糕,是你帶過來的嗎?石岩溪。”
嗯?
蛋糕!
他的記憶可真不好,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将那兩個蛋糕遺忘了。
懊惱着自己的疏忽,石岩溪慌怆轉身。
黎言許依舊維持着一隻手抓着門把的姿勢,隻是,他的眸光定在了外面圍欄上的兩個蛋糕上。
支支吾吾,石岩溪覺得自己或許要解釋些什麼。
但黎言許卻回眸。
近日天氣幹燥且冷,哪怕到了正午,陽光都很和煦。
柔和的光線描摹着他的側臉和下颌,耳垂與臉頰的細小絨毛隐約可見。
“石岩溪。”黎言許喊他,嗓音帶着點兒睡醒後獨有的啞。
這并不是石岩溪第一次聽見黎言許連名帶姓地喊他的名字了,但這似乎是少有的幾次,他在聽見自己的名字時心髒重重地跳了一下。
很快,在雜亂且膽怯的心跳裡,石岩溪就聽見黎言許繼續用那種稍微有點兒啞的聲音道:
“……我想,我知道你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