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給醫院那邊打去了一個電話。
隻是和醫生簡單描述了幾句青木修的傷情,醫生就立刻打斷了他的話。
“這位先生已經轉院了。”
“什麼?!”
“他的傷勢過重,我們這邊沒有足夠的條件,已經緊急把他轉去了東京警察醫院。”
諸伏景光猛地一個刹車,呆愣一秒後立刻掉轉車頭奔回警署,追上了即将上飛機的降谷零和赤井秀一。
“諸伏?”
赤井秀一有些詫異地轉身看向身後狂奔而來的人,“你不是去看青木修了嗎?”
“他轉去……東京警察醫院了。”
諸伏景光一個箭步沖上直升機,雙手搭在膝蓋上大口喘氣。
“還好……趕上了……”
要是錯過了降谷他們,還不知道要耽誤多少時間才能趕到。
“正好,我們也要去。”
降谷零側頭檢查了下擔架上兩名警察的狀況——其他人都是坐車回東京,直升機專門用來轉運幾名傷得有些重但又還能堅持的警察去警察醫院。
諸伏景光還沒緩過勁來,聞言也隻是疲憊至極的點點頭。
他實在是太累了,迷迷糊糊間竟然睡了過去。
他做了夢,夢裡的他回到了從櫃子裡開槍打中青木修的那一刻。
諸伏景光第一時間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但他嘗試了幾次都沒能醒過來。
他突然感到很無力。
現在的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血液從青木修的胸口湧出。
死亡逐漸取代了青木修臉上的生機。
諸伏景光抓住他冰涼的手,試着合上青木修的眼睛。
但是青木修始終不肯閉上眼請,像是詛咒一樣緊緊盯着他,偏偏他又不能從這雙眼睛裡看出一丁點的怨怼之意。
“hiro!”
降谷零的聲音把諸伏景光從噩夢中拉了出來。
“到醫院了!”
直升機正在下降,噪音很大,導緻降谷零不得不扯着嗓子和他說話。
“到醫院了……”
諸伏景光重複了一遍他的話,不斷地提醒自己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夢,夢和現實都是相反的。
“青木修會沒事的。”
他近乎是自欺欺人的喃喃,待到直升機一落地,諸伏景光徑直跳了下來,避開得到消息前來接應的醫護人員,一股腦跑到了急診。
“你們這邊有沒有送來一個臉上有一大片傷的病人?灰眼睛的。”
他匆匆拉過一名護士,急不可耐的問道。
青木修送來時已經沒了意識,并不知道他的瞳色,不過諸伏景光描述的另一個特征倒是讓人很有印象。
“你是說那位右臉從這裡到這裡都有傷的病人?”
護士小姐從嘴角到耳根比劃了一下,得到諸伏景光的肯定回答後告訴他:“他還在搶救,我帶你過去吧。”
向幫忙帶路的護士小姐道謝,諸伏景光膝蓋一軟,整個人癱在了手術室外的長椅上。
這次行動,他們用的是特批的空頭彈,子彈前段是空腔,打中目标後子彈前段會因為沖擊力像開花一樣炸裂開,在目标體内造成更大的傷害。
抱着青木修的時候他就感覺到對方體溫偏低,但額頭滾燙,不用想就知道他并沒有因為對烏丸蓮耶還有作用而得到左山先生等人的善待。
原本他在青木修臉頰上留下的那道疤就已經很刺眼了,可那群人在審訊時竟然會将已經形成的增生全部挖掉,造成現在更可怖的樣子。
至于其他被衣服遮擋住的地方恐怕也大差不差。
諸伏景光把手插進頭發,無力地長長歎息一聲。
不斷有護士推着放滿藥品或者是血袋的推車進入手術室,諸伏景光看在眼裡,幾乎要無法呼吸。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手術室的大門忽然打開,出來傳話的醫生一眼就鎖定了孤坐在長椅上的諸伏景光。
“請問你是裡面這位先生的家屬還是同事?”
還不等看到些希望的諸伏景光答話,醫生的下一句就直接把他打入了深淵。
“病人情況不太好,麻煩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諸伏景光一下子懵了,耳朵像是隔了層布一樣。
“你說什麼?”
這種情況醫生見了很多,已經能做到鐵石心腸的重複。
“他傷勢很重,求生欲望也不強,心跳已經停過一次,希望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搶救還沒有結束,醫生丢下話又匆匆回去,手術室大門“啪”一聲合上。
一扇門,隔絕了生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