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每個當過長輩的人,看見自己十年不見的小輩,第一個反應都會是——長大了。
方才夷月從他換下的濕衣服裡翻找出一些重要的東西,除了配飾之外,就是那枚玄門令牌,這牌子靖安言也曾經有一塊,後來被他毫不猶豫地扔進了玄門大火裡。
他看了下這塊令牌,已經是玄門門主級别了,曾經的少年也從一個小弟子變成了獨當一面的重臣。
時間過得真快啊。
靖安言内心喟歎了一句,算算藥效快起來了,于是起身打算離開。
“……小師叔。”
呓語聲傳來,帶着成年男人的低沉和磁性,靖安言被叫得一怔,晃神間啪的一聲,自己的手就被人抓住了。
封珩的掌心幹燥、溫暖,和少年時在他身後抓着他要回師門做課業的感覺全然不同,靖安言手指下意識一蜷,然後不動聲色地抽出了手。
“多大人了。還遇事兒就喊小師叔。”
靖安言折回去,雙臂一撐,觀賞着他臉色由蒼白漸漸轉粉,然後變得愈發紅豔。
靖安言用手背抵上他的額間,果不其然燙了起來:“别怕啊,解毒呢,小師叔幫你排排毒。”
熱……
怎麼會這麼熱……
明明方才還冷得要命。
封長念暈暈沉沉地睜開眼,天旋地轉,身上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酸痛,他漸漸回神,還沒能完全弄清自己這是在哪裡。
“醒了。”
猝不及防地,他聽見一句魂牽夢萦多年的音色,還未完全聚焦的視線落在窗邊,靖安言閉着雙眼靠在那裡,熟悉的神态一如當年。
封長念幾乎是那一瞬間眼前就起了霧:“小師——”
他想叫小師叔。
他想喊靖安言。
他想說好久不見。
可那麼多的話都被一股邪火蓦地頂了下去,他半邊身子不由自主地一軟,眼中劃過一絲不可置信,旋即死死攥住了被角。
久别重逢居然會讓靖安言看見如此情态。這麼多年,封長念持重端莊慣了,一時間居然慌了神,剛醒來的手指發力就會抖,連帶着一整條胳膊都在顫。
“小長憶,怎麼了?”就在這時,靖安言倏然睜開了眼,他仿佛察覺不到封長念的異樣似的,一邊緩步走來,一邊居然動手在解發帶。
封長念看着他的發帶飄落,語帶驚慌:“……别。”
“别什麼?”靖安言散了發,似乎仍覺得不夠,活動了一下頸項,開始動手剝自己的衣服。
修長的手指将外袍随手一揚,修長的手指搭在領口,靖安言又問了一句:“什麼别?”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封長念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在做夢,偏生那股邪火燒得愈發濃烈,他硬生生咬緊牙關閉上眼,不敢再去看妖精似的靖安言。
他艱難反抗:“你别過來。”
“怎麼了?”吐息就在耳畔,封長念半邊身子一麻。
靖安言在……
在勾引他。
“這不是你日思夜想的嗎?”明明他已經很用力在蓋住自己了,可靖安言手指一動,就輕巧地将被褥掀開了條縫,微涼的手指如一條靈活的蛇鑽了進去。
“怎麼送到眼前反倒不了?”
手指在被褥下看不見動作,隻能看到不厚的被子下遊弋的起伏,封長念悶哼一聲,險些背過氣去。
“我在這兒呢,長憶。”微涼的手指這次擡起的是他的下巴,“看看我,多年不見,不想我嗎?”
“我……”封長念半敢不敢地睜眼,一向冷靜自持的眼裡都是翻滾的欲念,“小師叔,你離我遠些,我現在——”
“知道。”靖安言微敞的中衣在灼燒他的理智,言語更是,“你長大了,懂事了。”
話音未落,燭火一閃,靖安言探頭過來,準确無誤地吮住了封長念的喉結。
那一刻一個激靈打通他的全身,封長念忍無可忍,也顧不得自己昏沉的腦袋,一手攬腰一手扶着後頸,把靖安言往被褥裡猛地一掀。
他重重地壓下來,又在距離他的唇隻有一指處堪堪停住:“小師叔,我自知膽大包天,此情以下犯上,有如欺師滅祖,可你不要……不要逼我,也不要後悔。”
不是的。不是的。
他想說的話很多,他想說他的思念、他的執着、他的等候,想問問靖安言這些年好不好,可到頭來都被灼燒幹淨,變成愈發得寸進尺的話。
“我現在定力不多……”
久别重逢,居然第一件事就是……稀裡糊塗滾上了床嗎?
靖安言不說廢話,直接把人往下一壓,唇齒相貼間,封長念最後一絲理智消失殆盡。
隻有一句含糊在唇舌間的歎息,帶着不容置疑的強勢,交纏在呼吸之中,那是讓他刻骨銘心的三個字:“靖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