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可歡聞言仰臉樂開了,自鳴得意:“我跟殘生打架了,我打赢了!”
“殘生?百裡熙那條惡犬?青雲給的是什麼藥啊?腫都不消。”陸博通聞言氣憤不已,看着孩子臉上的傷更覺心疼了,而後心下有了計較。
“可以不消,這是我打赢了的憑證!”洛可歡瞥見初級任務欄的底端已然挂上了十來個新的任務,雖然心裡癢癢,也知貪多嚼不爛。還是抓緊先将手頭的任務完成為好,于是看了兩眼玉簡上紅色的‘負九百五十貢獻點’,而後便蹦跳着離開了。
陸博通很是意外,本該在最為在意美醜的年紀,洛可歡卻甘願頂着累累傷痕綻放笑顔。
勇敢又純粹。
洛可歡再次到女浴池的時候,裡面聚集了十幾個女弟子,三兩成群,俱是有說有笑的。
比她晨間獨自沐浴的時候喧鬧多了。
‘本來以為逃課被夫子抓是最慘的事情...結果更慘的是,那個夫子認識我舅母,然後我舅母将我逃課的事告訴我阿娘了......’
‘你舅母怎麼誰都認識啊?’
‘我哪兒知道啊!我阿娘在信上說了,這次休假回去,先跪兩個時辰祠堂,不然過後再也别想進家門了!’
‘我也挺慘...我阿娘說過完年就安排我和魚雁軒的那個小管事定親,我都沒浪夠呢!’
‘你可謙虛了啊,什麼小管事,聽說他跟軒主沾親帶故的,估計用不了兩、三年就能升到主事。’
‘我不管!總之我最慘!’
你們不慘,你們還有阿娘。
洛可歡聽着女弟子們叽叽喳喳的說着各自的事情,心說這種任務以後她還得接。幹活兒都不覺得累了,什麼事兒都能聽來一耳朵。
‘可惜了葉佩霖那張臉,那一身皮肉,怎麼就成了紫麟兒身旁的一條狗了。’
‘你小點聲,也不怕紫麟兒吐你一臉血。’
‘我們天道戰院可不怕狂龍閣,他要是敢動我,我讓我姑父弄死他!’
聽到葉佩霖的名字,洛可歡不覺撇了撇嘴。也不知他完成幾個任務了...
浴池中霧氣氤氲,五、六步開外就看不真切了。個别走到洛可歡近前,能将她這張臉看清的女子,還會發出一聲驚叫。
洛可歡覺得挺好玩兒的,于是一邊做着清理工作,一邊悄悄的靠近女弟子們,引得女浴池中驚叫連連。
彼時男浴池中的幾個男弟子,聽着隔壁若隐若現的女聲,俱是浮想聯翩。
是夜,陸博通拎着一壺好酒尋到百裡熙的住處,自斟自酌。一口都不給百裡熙喝,還将他臭罵了一頓。
“師兄,我到底是怎麼惹到你了?”百裡熙咂了咂嘴,聞着百花釀的味道心癢難耐。
“還不是你那條臭狗?給我們小可歡欺負夠嗆!”陸博通有許多年沒上過藏劍峰了。
“小可歡?洛可歡?原來是她把殘生弄得跟斑秃了似的,哈哈哈哈...”百裡熙不覺苦笑,若是沒有這個緣由,還不知他這位二師兄何時才肯再次踏上藏劍峰,“...青雲都沒敢告訴我是誰,隻說他贈了藥......我平日裡的作為到底是有多麼不近人情,還能去難為一個小輩兒不成。”
“嚴厲些好...”陸博通隻說了幾個字便頓住了,有些話已然不适合現在的他說出口了。
“不過是沿襲了師兄的一貫作風,我可沒有你嚴厲。”百裡熙此言非虛,當初陸博通是藏劍峰峰主的時候,他們哪個不是整日提心吊膽的,生怕自己出了錯,得挨上他的一頓胖揍。
如若師兄還用劍,‘劍仙’的盛名又怎會落到他的頭上。
“師兄,你真的不考慮回藏劍峰嗎?”百裡熙糾結了半晌,到底是問出了口。
“我已不配再拿劍...”陸博通說着驟然起身,顯然是沒有繼續談下去的興緻,“...殘生呢,我要去揍它一頓。”
望着飄然遠去的陸博通,百裡熙心中五味雜陳,不覺低聲喃喃:“師兄輕點打,殘生也是一條老狗了......”
恐怕在修仙界之中,有大半修者都不知道百年前的屠鬼之戰。唯有這些責任心深重之人,仍在暗自懊悔。
困境之時,每個人都期盼會有救世的英雄出現。
如若英雄跟自己是無關痛癢之人,隻需仰望、膜拜,之後遺忘......
可如若那個英雄是自己的摯愛親朋,就會被在靈魂上刻下一道傷疤。
這道傷疤,無論寒暑或是逢年過節,都有可能隐隐作痛...
更有甚者,會反複将傷疤之上結的痂撕下來,讓它疼,越疼越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