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可歡緊忙跟上,不忘歪着頭問葉佩霖:“這麼多年了,福生還會在世嗎?”
“不去看看怎麼知道...”葉佩霖臉不紅心不跳的扯着慌,不過是為了讓洛可歡别再糾結于那些百年難題。這處是葉佩霖的一個師兄來走訪的,說福生早就病逝了。
興緻勃勃的敲上大門,洛可歡對開門的老者道:“阿伯好,我們想見一見劉幸兒口中的福生福爺爺。”
“我爹已經過世了。”男人臉色微凜,說着便要關上大門。
“源兒,讓他們進來。”
此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院中傳來。
福源最是孝順,聽父親竟然不介意被旁人知道他還未身死,急忙将二人讓進院中。
洛可歡和葉佩霖被老者領到了裁縫鋪的内院,内院不大,種了一小簇花,紅紅黃黃的。
“進去吧,我爹就在裡頭躺着呢。”福源知道他爹到底是按捺不住了......興許這兩人能解開他爹心中多年的心結也說不定。
屋中光線昏暗,一個老者坐在床沿邊,目光矍铄。
“如若你們是為了給劉幸兒她們安加什麼莫須有的罪名,我現在就跟你們拼了!”
老人手中的拐棍被敲得‘咚咚’響。
“福老爺子,您誤會了。我們找到了劉幸兒她們的屍骨,雷族長說會好好安葬,并為她們蓋廟立牌位,還會着雷氏後人供奉。”葉佩霖急忙開口解釋,猜測此次老人願意見他們兩個,就是怕那些女人遭後人诟病。
福生沒再言語,可是不住滾動的喉結暴露了他的情緒。他深吸了幾口氣,才緩緩開口:“終于...終于...我活了這麼久,生怕晁和縣的後人給她們安上什麼污名。”
“福爺爺怎麼沒去廣場啊?您的話應該更有說服力。”洛可歡說着自顧自坐到了桌旁,開始剝盤中的花生吃。
“别吃那個,那個放好幾天了...”福生說着起身,到櫃子上的一個笸籮裡抓了一大把花生,而後塞到了女娃的手裡,“...這些是我兒今晨新炒的,更香。”
“多謝福爺爺!”洛可歡連聲道謝,而後分了葉佩霖一半,又開始吃上了。
“當年屠鬼一役過後,我家的門檻都快被踩爛了...”福生說着長歎一聲,“...很多人單純就為了看一看我長什麼樣子和告訴我劉幸兒心悅于我...可是還有一些人,他們問我為什麼不去死,不下去陪劉幸兒...他們後來越來越過分,往裁縫鋪裡扔臭雞蛋,燒我的牌匾......我那幾年,聽到劉幸兒的名字都怕啊!大人的行為會影響到小孩子,經年累月,屠鬼一役被大多數人遺忘,小孩子們卻是繼承了‘扔臭雞蛋砸福生’的傳統。我不勝其煩,幹脆讓我兒宣布我已病死了......”
“你怕露臉後,會重蹈覆轍。”葉佩霖沒怎麼吃,将剝好的花生都放到了洛可歡手邊。
“人言可畏,我的脊梁骨怕是會被他們戳斷!”福生說着捋了捋長須,“...我此生有幸活到了一百二十六...可被劉幸兒看上,就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了......隻是劉幸兒這名字,我不敢忘!那些女人們,我不敢忘啊!”
洛可歡和葉佩霖回了望月樓,兩人一路無話,心頭俱是唏噓不已...
洛可歡還去柳淮楚屋中給她送了一小把花生。
善後工作很是繁瑣,衆人忙着超度惡靈,還得協助雷家人下葬屍骨。畢竟屍骨蘊含的怨氣過重,沒有修者從旁協助,凡人是會被侵染的。
直至十月末,衆人才回到淩霄宗,貢獻點如數分發到了各峰頭,北檸破天荒的當着衆人的面誇了她這個女兒一句‘做得好’。
而後願意踏足萬毫峰小院兒的人,從葉佩霖和殘生一人一狗,到多了一個柳淮楚。
于是柳淮楚和洛可歡是親姐妹的說法塵嚣直上,北檸迫不得已貼了張告示,言明洛可歡是故人之女。
彼時泡在清泉池中的洛可歡十分郁卒:“退一萬步講,柳淮楚就不能是我親姐嗎?”
她人可好了,做東西也好吃。
“退多少步,她也不可能是你姐。”葉佩霖在池子的另一邊,無聊的捋着殘生的狗毛。
“哎?你胳膊不是早就好了嗎?怎麼還賴在清泉池不走。你不是劍修麼,都不用練劍的嗎?”洛可歡說着從手邊的托盤裡抓了一顆玲珑果朝葉佩霖的頭上砸去。
“旭峰主說我看顧你有功,以後這池子随便泡!劍那東西,如指臂使,蠢貨才去練。”葉佩霖穩穩接住果子,咬了一大口,果汁酸甜,盈滿了口腔。
“你這樣顯得我像個蠢貨...”洛可歡癟着嘴看向手中的黃符紙,嘴裡的玲珑果登時就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