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場頗為盛大的歡送之後,洛可歡與葉佩霖喬裝一番,又回到惠濟縣,買了很多的香煎靈犀肉,而後找了一間客棧住了下來。
二人仍是以兄妹相稱,秘密的調查淩家和與淩家相關的人。
原來淩青玉被處以極刑之後,他的父母兄弟不願遭受帶累,紛紛搬離了惠濟縣...惠濟縣僅剩的幾家不舍舊地的淩氏遠房親族,亦是都不願提及淩青玉這個人族的叛徒。
淩青玉往昔的恩師以他為恥,會在酒後細數他出師前的種種惡行;淩青玉的小青梅會哭哭啼啼的斥責他年幼時的流氓行徑;就連淩青玉救助過的破落戶家的子女,都會在受到威逼利誘之後,對他破口大罵......
“幕後黑手做得還真夠全套的,估計那些人會一輩子都不吝演繹對淩青玉的厭惡...”洛可歡思及淩青玉的小青梅邊落淚邊賣力編造淩青玉欺辱她的動作,心頭湧上殺意。
“淩霄宗急需一個替罪羊向衆人謝罪,興許北檸連派人來詳細調查的想法都未曾有過....”其實當年葉佩霖就來惠濟縣調查過了,隻不過當年的幾人還無法将對淩青玉的痛恨演繹得如此生動,演技還略顯生澀。
他動用六成天道之力都未必拔得出的星淵劍,區區一個淩青玉如何就能拔出來了。
“淩霄宗也未必幹淨......不過這件事到底是淩霄宗的手筆還是鬼族餘孽的手筆,已然不重要了。将一個人的品性定義為惡,他就有拔出星淵劍,将惡鬼放入人族地界的理由了?這幕後黑手,莫不是将我們當做傻子一般戲耍....”洛可歡莫名想到那隻旁生口中對人族的評價,‘卑鄙且懦弱’...形容得還真是準确呢。
“如若我們察覺不到那股能夠拔出星淵劍的力量...興許擁有那股力量的鬼族的能力在你我二人之上...亦或者,他有隐藏鬼族氣味的本事....”距離惠濟縣越來越遠,葉佩霖将貼在臉上的絡腮胡子一點點摘下,而後拍了拍有些僵硬的臉頰。
“難道當年谷子和雅雅真的并沒有禁锢住所有從異界闖入人間界的惡鬼,有漏網之魚....”洛可歡也摘下了頭上的鬥笠,随手往空間手镯一扔,“...可是我親眼見識過了降鬼天箓的威力,如若不是星淵劍被拔出,那些鬼族恐怕還得在西疆鬼域再安分個幾十年....”
“你的意思是,星淵劍被拔出之後,降鬼天箓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了?”葉佩霖隐約有這方面的猜測,不想洛可歡談及此事的時候,也沒有瞞他的意思。
“每月的月圓之夜,我須得取一滴心頭血加固降鬼天箓。”洛可歡說着想到了師父,心頭一凜...他竟是獨自抗下那麼大的壓力,放任她先瘋玩兒一年。
如今她心中的迫切和無奈,與當年師父的心境,一般無二。
“你倒是信我,什麼都跟我說...”葉佩霖話音未落,領口就被直接扯了起來。
驟然靠近的洛可歡,帶來了獨屬于她的馨香和溫熱的鼻息。
“你要是敢背叛我,我就親手殺了你...”洛可歡眸光微涼,手上不覺加大力度,迫使葉佩霖微微躬下了身子,與她鼻息交纏。
“天地可證,日月為鑒...我是永遠都不會背叛你的那一個。”葉佩霖颔首望着臉上明顯有些慌亂的女人,不知如何才能夠在她傷痕累累又沒有安全感的心上,填補更多。
洛可歡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過激,有些不好意思的松開了葉佩霖,還替他撫平衣襟上被她抓出的褶皺:“或許後面的路,我自己咬咬牙也是能一個人走下去....但是如果有你陪着,興許更好......”
葉佩霖不覺莞爾,如二人年幼時一般捏上洛可歡的臉:“你小時候可比現在坦誠多了......洛可歡,如若有一天我陪你走完了你想走的路,之後消失,你會哭嗎?”
“會吧....”知道谷子和雅雅的靈識會消失的時候,洛可歡就知道自己到時一定會哭出來;日後如果阮京墨真的護着她吃下那些鬼核殒命,或是随着降鬼天箓一起消失,她一定會哭;如今葉佩霖說這話,洛可歡覺得遍體生寒,心口隐隐生痛。看來不用等到那個時候,她現在就想哭了,“...可以預見的離别,真的挺可怕的......”
葉佩霖見洛可歡眼神空洞的望着他,無聲落淚,立刻慌了神。他手足無措的抓了抓衣擺,而後匆忙去擦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的淚:“這怎麼就哭上了,我哪兒都不去!”
“那你背我...”
“嗯?哦,背,背!”葉佩霖急忙轉過去,蹲下了身。
洛可歡哼哼唧唧爬上葉佩霖寬闊的背,而後側過臉貼了上去。
葉佩霖将人往上端了端,緊了緊手臂...終是确信,即便他恢複全部的天道之力,也不會離開洛可歡。
但如果這個世界崩壞到待不下去...
大不了,拼上神格,帶她一起飛升......
佩霖神君在被扔入這一方小世界的十餘年後,終是真正認識到了父君将他扔到此處的目的。
之前的他,沒有敬畏心,沒有情欲,更沒有所謂的責任感。
父君不願一個冰冷的神掌控生殺大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