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蘭竹院内發生的事情下人們略有耳聞,私底下交談着,卻不見大夫人有所行動。
不管别人是怎麼說的,董玉婷安安穩穩的坐在吟風院抱廈内,曬着太陽,挑着竹筐裡各色的線。
黃分橙黃、鵝黃、藤黃、金黃,紅分朱紅、胭脂紅、棗紅,各色的線董玉婷挑的眼花缭亂。
秋荷和春月坐在她身邊,将她挑好的線收起來,等開始繡的時候用。
“夫人,你要繡什麼花樣兒啊?”女紅方面,秋荷比董玉婷懂得多。
“還沒想好。”董玉婷笑笑,“有什麼簡單的嗎?”
秋荷糾結的想了想:“要不,讓春月從繡房拿幾個花樣兒來,讓夫人自己挑挑。”
“也行,春月,你去繡房挑幾個繡花的簡單花樣來。”董玉婷說道。
春月将手裡收集好的線交給秋荷,起身帶上夏晴,往繡房去了。
李府的衣服都由外面的繡房專門訂做,繡娘會上門量體裁衣,不過有時候不小心劃破,哪裡開了線,這些簡單的事也不至于再送到繡房去,就在府内設了一個小繡房,由内院管事管着。
春月和夏晴去的時候,繡房裡的管事和繡娘正在說着于霜兒的事兒。
“聽說三老爺看上一個清倌,還要把她贖回來呢,我看咱們馬上就多一個主子咯。”管事啧啧的說。
繡娘縫着一個荷包,除開領着府裡發的月例,她們也會繡些東西托管事放到外面去賣。
“可不是聽老太太把她趕出去,還發了好大一通火嗎?我看她是進不來的。”
另一個繡娘也加入話題:“就是,那清倌女子,怎麼能入府呢?咱們老太太最在意名聲了。”
幾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起來。
春月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幅畫面:“笑什麼呢?”
管事吓了一跳,起的太急,桌上的茶杯都被她給碰到了,顧不上去扶,慌忙走到春月身邊:“姑娘怎麼來了?是您有衣服要修補嗎?”
繡房看着是為府中主人所建,但他們又不幹活,把衣服劃破的次數一年也屈指可數,反倒是下人們經常把衣服搞破。
這時候下人們就會拿點錢,讓繡娘給他們縫縫補補。
像春月這種大丫鬟,繡房自是不會收錢。
春月斜眼看着她:“哪能每次來都是我們這些下人的事兒?我們是府裡的下人,領着月錢,就要好好為主人家做事,你說是不是?”
聽着春月意有所指的話,繡房管事白了臉,讪笑着說:“是,春月姑娘說的是。”
春月往裡走去:“我來給夫人挑幾個繡花的花樣兒。”
繡娘也不敢再坐着,紛紛站起身。
管事忙引着她走到木架子旁:“繡房的花樣兒都在這兒了?夫人要什麼樣兒的?有‘松鶴延年’‘荷塘月色’‘竹報平安’‘福壽雙全’......”
管事一連說了三十多種,說的口幹舌燥。
春月一一看過,都不太滿意:“有沒有簡單點的?”
管事彎下身子,從木架子底下翻出幾種花樣兒:“這些簡單,‘雲紋’‘回紋’‘方勝紋’。”
她又蹲下身,從木架子倒數第二層撿了幾種花樣:“還有稍難一點的,就‘梅蘭竹菊’。”
春月看了一眼,稍難一點的花樣上就一朵梅花、一朵蘭花......她露出笑容:“行,就這些吧。”
管事殷勤的問道:“夫人要不要線?繡房的線可多了。”
春月拿了花樣兒,交給夏晴。
“不用了,夫人那兒也有。”
管事又道:“春月姑娘再喝杯茶走吧。”
春月有些不耐煩,冷了臉:“夫人還在等我呢,下次吧。”
管事笑容依舊,一張老臉笑的皺紋堆在一起,又親自送了春月出了繡房,才直起腰來,往地上唾了一口。
董玉婷在陽光下摸着春月送來的花樣,每一個她都愛不釋手,摸來摸去,最後選了方勝紋樣的花樣,一口吃不成個大胖子,她決定從最簡單的繡起。
李念瑤來請安的時候,就見自己母親正專心緻志的在一面素淨的布上繡方勝紋樣。
“你來了,快坐。”
秋荷和春月連忙讓開,給她端來糕點,倒上熱茶。
“母親怎麼開始繡花了。”自從母親生了一場大病之後,她與母親的關系突飛猛進,每天會一起在府邸散步,沿着抄手遊廊走一圈,還會坐下關心她的生活起居,以前都是直接問她身邊的馮媽媽。
陽光斜斜的照進抱廈,她身上愈發暖和。
董玉婷一邊繡着,一邊說:“無聊,想找點事做。”
如果是以前事事操心的原主,絕對沒有這個空閑,不過她現在七天讓管事們彙報一次,就有了很多空閑時間。
李念瑤道:“母親之前太過操勞才會病倒,現在能閑下來繡繡花倒也好。”
董玉婷贊同道:“是啊,除了繡花,也要多運動,這樣身體才能好,你瞧睿兒,每天上蹿下跳的,身體多強壯。你可别整日待在屋裡,在院子裡多走走。”
馮媽媽,也就是曾經原主身邊的春月,她笑着說道:“小姐想和夫人一起散步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