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瑤嫩白的臉上染上一抹薄紅,眼中飽含着期待和忐忑之意。
到底還是個小孩子,董玉婷不由得心一軟。
熊孩子她不喜歡,但乖孩子她喜歡。
“行啊,等我繡一會兒,咱們就去走走。”
李念瑤淺淺一笑,臉頰上的酒窩甜的人心頭暖。
“母親,這方勝花樣朱紅、赭石、胭脂紅顔色的線繡的,你怎麼選了湖藍和玉白色的線?”
董玉婷興緻勃勃的回道:“幹什麼一定要選一樣的?都用紅色的線,像血似的,我覺得不好看。沒準兒等我繡完,比這花樣更好看。”
李念瑤倒是沒想過這個,她的生活裡處處充滿了規矩,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都有人教導,她嚴格的按照着學就好了,可聽了母親這話,她又覺得母親說的是對的,便也拿起一旁的筐挑線:“那女兒也繡幾個花樣吧。”
不像原主不擅女紅,李念瑤能靜下心,沉住氣,完全是大家閨秀的典範,女紅比董玉婷要好很多。
母女倆坐在一塊兒繡着花,錢坤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
李念瑤心裡微沉,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注視着擦着汗的錢坤。
董玉婷也停下了手裡的活,還沒到七天一次的彙報時間,外院的人沒事兒也不能常來内院,錢坤來吟風院,就是為了别的事兒了。
她不由得想起上次錢坤這樣慌張的進來,是告訴老太太外面來了清倌,那這次呢?
“怎麼了?”董玉婷問道。
錢坤看了看李念瑤,咽了口唾沫,緩緩說道:“于霜兒死了。”
李念瑤和秋荷春月皆是一驚。
昨天還好好的一個人,今天就......董玉婷接受過親人的死别,像她媽媽就是在家突發腦梗,昏倒後就再也沒醒來。原本以為以後就要跟她爸相依為命,誰知沒過多久,他就娶了新老婆,還帶着一個四歲的男孩兒。
原來他早就出軌了。
她媽媽身體不好,常年卧病在家,但這并不是她爸出軌的理由。
或許是家庭的緣故,也或許是遺傳到了她爸的基因,她骨子裡其實透着薄情。
董玉婷眉心微蹙:“你給老太太說了嗎?”
錢坤道:“還沒說,小的在外面聽說了這件事就立馬趕來給您說了。”
董玉婷食指一下一下敲着從屋内搬出來的小木桌,這是她思考時的一個習慣。
李念瑤放輕了呼吸,靜靜的坐着。
“你跟我去蘭竹院,瑤兒先自己玩一會兒吧。”
李念瑤站起身:“知道了,母親。”
董玉婷和錢坤秋荷來到蘭竹院,将這件事告訴了老太太,卻見她不是很驚訝的樣子。董玉婷心裡便了然,老太太在外頭也有自己的人,恐怕比她還早知道這件事。
王媽媽搶在元香前面給董玉婷倒了茶,這讓她有點詫異,王媽媽是老太太身邊的老人,對她雖恭敬,但給她倒茶這種事她從來不會去做。
“老太太,您看夫人多有心,一得知這件事,就立馬來了。”王媽媽道,“夫人來的真是及時,老太太正發愁這件事呢。”
董玉婷看向平靜的老太太,沒看出她在發愁。
“老太太愁什麼?這又不是我們做的?”董玉婷的眼神緊盯着老太太的神情,任何的不對她能捕捉到眼裡。
她自是不會做這件事,但不敢保證老太太不會做。
好在,老太太臉上沒有一絲不自在,這讓董玉婷稍稍放心,要真是老太太做的,這蘭竹院以後她都不敢來了。
“是啊秀蓮,那于霜兒的死與我們李家又沒有什麼關系,你這麼着急做什麼?”老太太慢悠悠道。
王媽媽讪讪的笑了兩下,後退到一旁。
老太太又道:“不過我們自個兒明白,外頭的人卻是不明白,恐怕人人都在說這于霜兒是我殺死的。”說着,她冷笑一下,手中用力的撚着佛珠,珠子撞到一起,發出“哒哒”的聲響。
王媽媽道:“怎麼會,老太太的仁慈外頭的人皆知,我看誰敢說老太太的不是!”
董玉婷和老太太的想法一樣,要不然也不會帶着錢坤來蘭竹院。
她分析道:“于霜兒剛回去才一天就死了,不是自刎,就是被别人殺的。咱們知道于霜兒回去之前還去過一個酒樓,得查查那個酒樓有什麼問題才行。如果于霜兒真是被别人殺的,恐怕會冤枉到我們頭上,我們得先找出人證明她不是從李府回去後死的,是從酒樓裡回去死的。”
老太太微微颔首,不置可否的樣子。
錢坤叫來昨天跟他一塊兒跟蹤于霜兒的護衛,問他有什麼線索沒有。
護衛跪在地上,細想昨天的事兒,想了一會兒,他大叫起來:“有!昨天酒樓裡一個人急着上茅廁,去了後院!他前腳剛去,于霜兒後腳就從後院回來,他一定見到于霜兒了!”
老太太道:“那人你還記得長什麼樣子?”
護衛點點頭:“記得,他一張方臉,身材不高,一對招風耳......小子見了他一定能認出來。”
老太太欣慰道:“錢管事,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務必将那個人找出來。”
現在不像後世,除了千金小姐,女眷夫人,普通百姓根本不可能天天宅在家中,所以他們找個人不算太難,隻是時間問題。
王媽媽雙手合十,對着小佛堂的方向默念:“佛祖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