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慕青徹底放棄了委婉迂回的戰術。從地上站起來,兩人的安全距離再次消失,夏慕青拽了拽衣領,望着她,一字一句道:“打了人要道歉是小朋友都懂得道理,你咬了我,不給個解釋嗎?”
“解釋啊,有點難。”蘇倩笑容愈發燦爛,“我不愛解釋。”
蘇倩往前走了一步,夏慕青往後退了半步:“你幹......”
下一秒,蘇倩站在她面前脫掉了那件沒有版型的T恤,淺藍色的内衣包裹着少女豐盈的酥/胸,金色的微光灑進了期中的溝壑,蘇倩傾身貼近她的耳朵,雪白的脖頸不偏不倚正對着她的雙唇。
“要不,你咬回來?”
夏慕青的耳尖染上了一層薄紅。
蘇倩就要觸到那片薄紅的瞬間,夏慕青拍開了她的手。
她耳尖的薄紅并沒有減退,但眼神清冷,蘇倩識趣地退回了原來的位置上。她沒有看到,夏慕青被校服外套蓋住的手正緊攥着,手心印出了青紫色的月牙。
夏慕青望着蘇倩,緊攥着的手終于還是松開了,她把自己的外套披在蘇倩的肩上,語調柔和平靜:“蘇倩,你,不用這樣。”
“不開心就說不開心,想發脾氣也可以發脾氣,”夏慕青低頭,右手摳着自己的後頸,“蘇倩,受委屈了想發脾氣,沒關系的。”
“你,不用這樣忍着。”
“這裡隻有你和我,隻有我們,你想怎麼發洩都可以,”夏慕青彎腰把散在地上的藥撿了起來,“但在之前,要不要先處理一下傷口,你的手腕破了。”
夏慕青把藥放到沙發前的小桌子上,沙發并不大,夏慕青目測自己應該可以搬起來,但當她使力的瞬間,蘇倩在沙發的另一邊和她一起把沙發擡了起來。
蘇倩胳膊上的肌肉線條流暢,她一半在光裡,一半在陰影中。
小臂上的青紫刺目。
夏慕青把手機手電筒打開反扣在桌子上,光線映在了蘇倩身上,陰影被趕到了她的背面。夏慕青一邊拆着棉簽一邊說:“包子也沒法吃了,餓着吧。”
蘇倩這才看到躺在地上的四個包子,豆腐腦碎成了一地的濁白,她把外套搭在一邊,喃喃說:“其實,還能吃。”
夏慕青眼睛瞪大,握住了她的手腕,意識到那裡有傷後,往上攥了攥,說:“我說不能吃了就不能吃了。”她順勢靠在了沙發的靠背上,擡頭斜睨着蘇倩,“最最,你這張嘴是真的很會氣人。‘對不起,我情緒失控了,謝謝你來找我’跟我講這句話對你來說很丢人嗎?”
蘇倩沒有說話。
“行吧,”夏慕青松開手,輕歎了口氣,“不想說就不說,我又不是專門讨你這句話的。”
夏慕青沾好棉簽側過身的時候,蘇倩也一緊把袖子挽了上去。
借着手機的光線,她看清蘇倩的臉——和上次相比,抽象畫的程度隻增不減,眼睛已經腫變形了,相比之下,手腕上的破皮簡直算不上什麼。
夏慕青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整個房間也跟着她降至冰點——除了始作俑者。
蘇倩整個人極其松弛的靠在沙發背上,夏慕青擡頭,便看到了她那一副任由自己擺弄的樣子,不由得氣笑了:“您挺享受啊?”
“不敢享受,”蘇倩淺笑了下,乖巧地說,“惹人生氣的人要乖一點,這也是小朋友就明白的道理,夏同學不知道嗎?”
“呵。”
夏慕青扔下棉簽,眼疾手快地戳了下蘇倩的腰窩,她本意是試探,沒想到蘇倩真的怕癢,整個人蜷成了一團,胳膊卻還伸着。
“這麼怕癢啊,最最——”夏慕青笑了笑,說着就還要伸手。
蘇倩顧不上疼,迅速沾了兩根棉簽,伸手把人摁回了沙發上,左腿半跪在夏慕青身側,右腿在夏慕青的兩條腿中間,整個人居高臨下地望着她。
眉眼間沒有淩厲,甚至,還有點溫柔。
刹那間,夏慕青忘記了自己想要幹什麼,猛然回神,手已經搭在了她的腰窩上。
“别亂動,給你消一下毒。”
夏慕青垂眸,餘光裡是蘇倩修剪圓潤的指甲,嘴硬又别扭道:“牙印也不知道是那條狗給我咬的,牙口還挺好。”
蘇倩彎腰,兩人的距離變得極近,溫熱的氣息鋪在了鎖骨上,如果有第三個人,從他的角度看,蘇倩仿佛在親吻她的鎖骨。
消完毒,蘇倩直起身,認真地看着鎖骨上的牙印,滿臉正義:“嗯,牙口确實挺好,一個星期之内應該消不了。”
“狗還挺驕傲。”夏慕青冷冷地回道。
蘇倩笑了聲,起身找回了自己的T恤,背對着夏慕青脫外套套T恤,動作一氣呵成,從脖頸傾洩而下的脊溝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了她眼前,再往下,是被肥大校服褲子遮蓋住的翹臀長腿。
“外套給你,”夏慕青接過,蘇倩轉身躺回了床墊上,半張臉埋進了枕頭裡,聲音也因此變得悶悶的,“謝謝。”
夏慕青怔愣了一瞬,回了一個嗯。
兩個人重歸沉默。
夏慕青望着她,嘴張了張,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
她能想象到蘇倩有一個怎樣糟糕的家。
何必再去問呢。
問,解決不了問題,也出不了惡氣。
“你明天還去上課嗎?”
蘇倩想了想,說:“這次口罩應該是擋不住了。”
“你這一周都在這兒?”
蘇倩:“都在。”
夏慕青:“之後每天的試卷我給你帶過來。”
蘇倩眉眼微挑,夏慕青的眼神先亂了,解釋道,“快期中考試了,你不是挺重視這次考試的嘛。”
“哦,”蘇倩笑容莞爾,“沒想到夏同學竟然這麼熱心。”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走了。”夏慕青扔下這句話,逃跑一樣離開了蘇倩的“領地”。
殘陽隐匿在雲層之後,染紅整片天空,紅綠燈不知疲倦的變換着,月月年年,人間變了四季,它依然堅守着固定的秒數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