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羨妤到教室後,空了三四天的位置上終于出現了那個熟悉的人。
蘇倩戴着口罩,校服幹淨,趴在桌子上閉目養神。
江羨妤揉了揉眼睛,确認不是自己眼花後,一個熊抱抱住了蘇倩:“姐姐,我這幾天快擔心死你了,你怎麼了!我想去找你,夏慕青說你心情不好,誰也不想見,我真的快吓死了!”
蘇倩本來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态,敢這樣半點眼力見不講究沖上來的人,她不用睜眼也能想到是誰,那一點起床氣也就沒了。
對她好的人不多,沒理由再讓她們承擔她莫名其妙的壞脾氣。
“我沒事,”蘇倩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擔心,天塌了我都不會塌。”
江羨妤抱的更緊了。
夏慕青走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蘇倩正安慰着快要哭出來的江羨妤,眉眼間是她不曾見過的溫柔。
視線相對的刹那,蘇倩的手從江羨妤的肩膀上收了回來。
江羨妤見到她熱情地朝她擺了擺手:“你今天來的好早,夏慕青,姐姐今天來了!”
“嗯,看到了。”夏慕青淡淡地瞥了蘇倩一眼,她忽然覺得,自己像撞破妻子出/軌現場的倒黴蛋,頭上莫名多了一片草原。
——送試卷的人是她,送包子的人是她,大半夜不回家刷題裝神弄鬼吓唬小孩的人是她,最後,被抱着哄的人是江羨妤。
很好。
夏慕青的表情更加漠然。
無意中成為觸發點的江羨妤并沒有察覺到,繼續跟蘇倩說着話:“對了姐姐,你聽說了嘛?”
蘇倩難得好耐心:“聽說什麼?”
“老藥廠那邊,昨天晚上又有女人哭聲,早上有人買早點的時候,看到有個男的從裡面走出來。”
“一身黑,直愣愣地往前走,跟丢了魂似的。”江羨妤猶豫了下,蘇倩直接道:“然後呢?”
江羨妤一咬牙:“他們有人說那人像蘇衍之。”
前座的陳雲安也回頭,給了這個“好像”一個肯定的答案:“那人就是蘇衍之,我有照片。”
陳雲安把照片亮了出來,照片上的人影模糊,但還是能一眼認出來是蘇衍之。
“聽說人現在醫院,想想也合理,喝完酒在老藥廠窩了一晚上,他沒中風都要感謝閻王看不上。”
夏慕青佯裝淡定地看着自己的書,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倩的視線好像慢悠悠地掃過她。
“閻王看不看得上他管我們什麼事?”江羨妤觑着蘇倩的表情,蘇倩神情淡然,配合似的點了點頭,換了個方向,又趴了回去。
這一趴,就趴到了放學。
夏慕青終于耐不住脾氣,她早就想把人拍起來了。
江羨妤眼疾手快,替蘇倩擋下了夏慕青的一掌。
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壓低聲音說:“讓姐姐休息會兒。”
夏慕青頭上飛過一行烏鴉——休息了一上午了,還不夠?
江羨妤剛把手收回去,夏慕青就在蘇倩的課桌上連環敲。
江羨妤沒想到夏慕青還有這招,一時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蘇倩悠悠轉過頭,擡眸看着夏慕青,四目相對的一瞬間,蘇倩眼中飄過了無數句髒話。
江羨妤默默往邊上挪了一步,望着夏慕青的眼睛裡,寫着“祝你平安”四個大字。
夏慕青面無表情的把自己頭上的帽子扣到了蘇倩頭上,蓋住了那雙怨氣撞鈴的臉。
“天亮了,起床吧。”
蘇倩帽子往上擡了擡,瞥了眼窗外,路燈點點,悶嗯了聲就又趴要下去。
夏慕青眼疾手快,截了課桌的胡,手心多了一層溫軟。
——臉比脾氣軟。
“夏慕青。”
“啊?”夏慕青回神,蘇倩把帽子扣回她的頭上,視線被遮擋住的瞬間,手心的重量也消失了。
“淩晨五點,驢也要休息了。”
“你在一本正經的說什麼夢話?”
蘇倩沒管她,自顧自起身,邊往外走邊說:“我去吃個早點。”
“什麼?”
夏慕青懵了,直到看不見蘇倩人了,她才反應過來:“她跟我玩兒無視那一套?”
江羨妤無奈地搖了搖頭,最後也不忘幫蘇倩說話:“人家睡得好好的,你非要去當鬧鐘,沒揍你已經很仁至義盡了。”
“不是,”夏慕青被江羨妤偏到東南海的心氣笑了,“快考試了,她,睡了一整天!”
“對啊,睡了一整天,”江羨妤不以為奇,“你怎麼确定她不是因為昨天學了一晚上太累了呢?”
夏慕青:“……”
“她去哪兒吃早點?”
江羨妤聳了聳肩,望着蘇倩離開的方向,想了會兒,然後答非所問:“我也去吃早點了!”
夏慕青追問的話還沒出口,江羨妤勾上書包腳底抹油樣沒了人影。
——能看出是一起混到現在的人了,跑的比誰都快。
夏慕青垂眸思襯了片刻,瞥了眼一邊睡得天地不知為何物的陳雲安,敲了敲他的桌子。
“啊,任老師,我醒着呢醒着呢,沒睡沒睡!”
夏慕青嗤笑了聲,“擦擦眼淚再狡辯吧。”
陳雲安見不是任德福,松了口氣,又發現說話的人是夏慕青後,徹底醒了:“夏慕青?你,有事兒?”
“嗯,有事。”夏慕青開門見山,“蘇衍之去的那個醫院?”
陳雲安先是一愣,然後笑了:“姐姐,你當這兒是你們京華啊?還那個醫院,我們這兒就一個醫院,海城人民醫院!”
夏慕青不禁腹诽:隻有一個醫院,呵,聽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您這醫院是協和醫院分院區。
—
出學校并不難,大門走不通,還有東南角的矮牆。
蘇倩顯然是老手,三兩下輕松翻了出去。
一中周圍的商業活動繁華,各大蒼蠅館鱗次栉比,在各種燒烤炸串中,街尾的包子攤顯得清新脫俗。
蘇倩買了幾個包子,走出兩步,又折回來:“姨,再要一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