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敗跑火車從來不會是無語凝噎，蘇倩臉不紅心不跳接過她的話：“謝謝，我下次見到昕昕姐會轉告她你身體吃不消這件事。”

夏慕青的腦子也停工了——貴寶地是什麼les聚寶盆？！

樂瑤聽到女朋友的名字，翹起的尾巴馬上收了起來：“你昕昕姐這兩天出去學習了，”她把頭盔套到蘇倩的頭上，揮了下手，“你這可憐見的跟我走吧。”

聽到這句話，夏慕青嘴比腦子快，蘇倩也把頭盔取了下來，開口道：“不用。”

“不了。”

夏慕青聲音蓋過了蘇倩的拒絕，樂瑤半眯起眼睛，淡淡地望着她。

“瑤瑤姐，你已經幫我很多了，”蘇倩把頭盔交到樂瑤手上，”這次就不用了，昕昕姐那邊你還沒通知吧？”

樂瑤一頓，她确實還沒有通知女朋友。

樂瑤的女朋友是胸外科的副主任醫師徐昕，比樂瑤大六歲。

徐昕是個标準的冷美人，對待患者的時候尚且能做到臉上帶點笑容，蘇倩則沒這麼好待遇，她的臉依然好看，就是結了一層冰霜，仔細聞聞，帶着點醋味。

蘇倩看熱鬧不嫌事大，悠悠提醒說：“先斬後奏的後果，你自己想好~”

樂瑤想到了什麼，雙頰泛上了紅暈，惱羞成怒：“我好心過來救你于水火，你就這麼對我是吧，蘇最最！”

蘇倩笑了笑，沒有說話。

樂瑤明顯承擔不起先斬後奏的結果，但還是決定拿出手機搏一搏，夏慕青看着她拿出手機的瞬間，心像被什麼勒緊了下：“蘇倩，你跟我走吧。”

蘇倩垂在陰影裡的手一頓，那雙暴露在光下的眼睛，眼神依然單純。

“林奶奶要現收拾吧。”蘇倩一句話堵住了她沒頭沒續的托辭。

夏慕青的那句“我也能收拾”沒來得及出口，蘇倩繞過她們，自顧自擺了擺手說：“都謝謝了，山人自有去處，都各回各家吧，有媳婦的找媳婦，有媽的找媽。”

老街燈光灰暗，蘇倩連同地面上被拉得很長的影子一起沒入黑暗。

夏慕青剛想追，樂瑤伸手攔住了她，久違的不耐煩重新襲上心頭：“幹嘛？！”

“年紀不大脾氣挺大。”樂瑤嗤笑了聲，她靠在摩托車上，打量着夏慕青，說：“你喜歡我們最最，是吧。”

不是反問，是陳述。

夏慕青深吸了口氣：“樂瑤是吧？”

“我們這是第二次見面，我喜歡誰不喜歡誰，沒有必要跟你打報告。”

江羨妤一聽就知道這位祖宗要發作，牙疼似的低着頭，手不停地拽夏慕青的衣角。

夏慕青卻好像沒有感覺到一樣，直視着樂瑤，身後是不見光亮的陰影，“蘇倩叫你一聲姐姐，她的情況你比我要清楚一些，她就是個活刺猬，别扭的要死，家，”

她頓了頓，掃了眼藍皮鐵闆後的斷壁殘垣——這個破地方也稱不上家。

有人氣兒的地方才有資格稱得上家，她和蘇倩一樣，都無家可歸。

她要幸運一些，她有姥姥。

蘇倩什麼都沒有，她能去的地方不多，免費能過夜的地方，隻有那個比北京時間還要慢上半個小時的車站了。

夏慕青也覺得好笑，她什麼時候幹事情需要跟别人打報告了：“車，借我一下，明天給你騎到醫院。”

樂瑤有兩個命根子，一個是女朋友，一個是這輛車。

就在江羨妤以為夏慕青要挨揍的時候，樂瑤輕笑了聲，車鑰匙在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抛物線，落到了夏慕青的手心：“會嗎？”

夏慕青跨上車座，利落地啟動，試了試刹車，掉頭出發一騎絕塵——

“多一道劃痕我十倍賠你！”

車站大廳，唯一的一點光亮也蒙了一層灰。

蘇倩坐在最後的角落裡，穿堂風陰涼，脖子和腰泛起了酸澀。

她猶豫要不要側躺下，睡着了翻個身就會和瓷磚親密接觸，她已經沒有能力去負擔額外的醫藥費。

困意不受控地席卷而來，蘇倩打了個哈欠，淚眼婆娑間，她恍惚聽到大廳外有摩托車的轟鳴。

好像有人跑了進來，下一刻，她身上的寒氣被溫暖取代。

蘇倩眨了眨眼睛，視線重新變得清明，夏慕青的眼眶和鼻頭泛着可愛的紅暈，身上披着的也是她的外套。

“有媳婦的找媳婦，有媽的找媽，”蘇倩仰頭望着夏慕青，眼底的單純蕩然無存，“你來找我，是什麼意思？”

夏慕青喉嚨發緊，想親蘇倩的沖動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但這裡不是接吻的地方，現在也不是告白的時候。

“我沒有上趕着認媽的習慣，”夏慕青往下咽了咽，勾住蘇倩的手指，聲線變得喑啞，“跟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