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慕青一開始還擔心蘇倩和姥姥彼此尴尬，但事實證明，她的這份擔心多餘了。

蘇倩看着冷冷淡淡，但其實她已經掌握了和長輩相處的不二法門——沒有老人家會不喜歡勤快孩子，盡管輕快孩子話不多。

相比三四個鬧鐘都叫不起來的夏慕青，蘇倩這種會早起一小時背知識點、并且會極有眼力見的在廚房幫忙打下手的好孩子，簡直不要太招老人家喜歡和心疼。

夏慕青關掉手機鬧鐘後，默數了三個數，卧室的門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吱呀——

蘇倩已經洗漱完畢，穿戴整齊，并且已經和姥姥一起準備好了早飯。

叫醒夏慕青是這忙碌而充實的一早上的收尾工作。

“醒了呀。”蘇倩有點意外，“昨晚我睡的時候你還沒忙完，還以為今早上叫你會是個大工程。”

夏慕青失笑，想說“我怎麼舍得讓你哄我起床啊”，卻在對上蘇倩視線的那一刻變卦——

她坐起來，環住了蘇倩，頭靠在她的腰窩上，輕蹭了蹭，黏糊道：“還沒睡醒— —”

蘇倩轉過身，手搭在夏慕青的肩上，手指摩挲着她的耳垂：“曲子，那位滿意了嗎？”

夏慕青擡頭望着蘇倩，嘴角綻開一個笑容：“吃醋了？”

蘇倩沒有回答，答案不置可否。

“你怎麼這麼可愛啊，蘇最最。”

“可愛嗎？”蘇倩彎腰平視着她，不緊不慢道，“再磨蹭下去，咱們倆狼竄到學校的樣子更可愛。”

“做事情要分輕重緩急，”夏慕青掀開被子，又貼了上去，“顯然，把你哄高興了再去上學比較重要。”

“昨晚上加班屬實不是自願，但那首曲子拖了太長時間，對方難得是個合得來甲方，”夏慕青蹭了蹭她的頸窩，“我這人比較貪心，月亮和六便士都想要。”

蘇倩并沒有吃醋，她隻是心裡有點，難以言述——

她生長于淤泥，在滿是黑暗的地方，墨臭味濃重的試題、紙張質量堪憂的試卷是唯一的光亮。

她當然知道還有别的出路，但那些對海城這個小縣城來說，那些都太過虛無缥缈，是标準的不務正業。

然而這個天方夜譚一樣的選擇，真真實實地發生在了她面前。

而這個人，卻說喜歡她。

一切仿佛晨光下的海浪，美麗而脆弱，真實又夢幻。

“為什麼想要月亮？”蘇倩輕聲問。

夏慕青想了想，正過身，一字一句說：“因為月亮很重要。”

蘇倩頓了頓：“如果摘不到呢？”

“月亮不是用來摘的，”夏慕青套上校服，唇邊綻開兩個小梨渦，“天空是月亮的理想國，如果把它拽進生活，月亮也就成了六便士了。”

“六便士很重要，有了足夠多的六便士月亮才會永遠懸挂在天上，”夏慕青望着她，臉上浮上了一層薄紅，“對我而言，你比月亮重要。”

她不想摘月亮，但想吻蘇倩。

野蠻生長的占有欲、不受控的想要靠近，情和欲是愛情最原始的模樣。

夏慕青像等待考試結果的小學生，瞄着蘇倩。

蘇倩垂眸，神色淡淡，像是聽多了這樣的話。

夏慕青忽然想到那天晚上樂瑤說的話——缺少量詞的捉/奸的小女朋友，就不是唯一的小女朋友。

“夏慕青，最最，你們倆再不出來，就要餓肚子去上課了！”

姥姥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夏慕青回神，回道：“知道了，這就好了！”

說完，她剛想招呼蘇倩一起出去，手腕忽然被蘇倩拽住，後背靠到了門上，“咔哒”聲和吻一起降落。

門外，姥姥走動的腳步聲窸窸窣窣。

夏慕青大腦空白了一瞬，但隻一瞬，她迅速反應過來，夏慕青學習能力很強，體現在方方面面。

——蘇倩的吻淺嘗辄止，想要的時候，夏慕青扣住她的後腦，唇追了上去。

蘇倩環住她的脖頸，回應着她的熱烈。

呼吸漸重，氣息纏綿。

短暫分開的瞬間，蘇倩的手指摩挲着她的頸側，尾音喑啞：“夏慕青，張嘴。”

兩人最後還是沒能吃上早飯，一路狂奔到了學校。

江羨妤見到兩個人踩着鈴聲進教室也見怪不怪，自然把豆漿遞了過去。

餘光瞥到蘇倩的時候，江羨妤愣了一下，湊過去壓低聲問：“姐姐，蘇衍之又找到你了？”

“嗯？”蘇倩不明所以。

夏慕青心虛地小口喝着豆漿。

江羨妤指了指自己的唇角：“嘴唇，破了。”

夏慕青一口氣沒嗆到了嗓子眼，江羨妤一臉懵地轉身幫她拍背：“你怎麼了？”

“沒，沒事。”

蘇倩餘光睨着她，唇角上揚，笑容淺淡但不懷好意：“早上起來活動筋骨，不小心被叮了下。”

江羨妤又仔細打量了她一圈，确認沒有其他淤青傷口後，松了口氣，信了，但還是嘀咕了句：“現在這個時候還會被咬，姐姐你運氣好背啊。”

“還好，”蘇倩輕笑了聲，“挺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