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深,祠堂外的兩盞燈籠散發着淡淡橘光,兩個小厮裹着厚厚的棉襖和毯子,縮在門口打瞌睡,祠堂内飄散着一股淡淡的香燭味,案台上的燭火熠熠生輝,供奉着陳氏列祖列宗的牌位,兩個小小的身影擠成一團,卷縮在拜氈之上,呼呼大睡……
陳思思在外面累了一天,回到侯府時早已疲憊不堪,饑腸辘辘,她偷拿了兩個供奉的果子啃了就和霜紅倒在地上睡着了。
夢裡她仿佛又看見了那昏暗腥臭的大牢和那宛如邪魅的趙禹辰,那混蛋朝着她不懷好意地笑着,手裡還拿着一條帶血的長鞭,他指着她說:“今天你要是不将這裡打掃幹淨,就别想離開!”
說着,他猖狂地大笑起來,“啪”的一聲将長鞭抽在陳思思的腳邊。
陳思思低頭一看,滿地都是些血淋淋的斷手斷腳,那些手指似乎還在慢慢地抽動,朝着她一點點的爬來,突然,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腳,她的瞳孔蓦地放大,再看眼前那笑得扭曲,無比猖狂得意的趙禹辰,她忍不住狠狠地一拳揍了過去!
“你這個混蛋!”她大喝一聲。
“哎呦~”
隻聽見一聲悶哼,陳思思蓦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她有些懷疑地看着自己緊握的拳頭,她剛才打中了?
忽然,身旁響起一個男子充滿怨氣的聲音:“我說你這個人怎麼回事?睡覺還打人呢?看着瘦得像根幹柴,力氣倒是不小!”
陳思思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循聲望去,隻見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男子正捂着鼻子一臉痛楚地坐在地上。
她頓時明白過來,将那隻打人的手縮在了背後,一臉尴尬地笑着說:“那個……不好意思啊,方才夢見了一隻大王八!不過,你是誰呀?”
那男子捂着鼻子氣呼呼地瞪着她,方才他就是好奇她長什麼模樣才湊近了些,沒想到她突然就一拳揍了過來,愣是将他打得呲牙咧嘴,眼淚橫流,到現在都還沒緩過勁兒來!
他不答反問:“你就是那個才來的土包子?”
陳思思聞言微微蹙眉,不服氣地說:“誰是土包子了?本小姐見過的吃過的,你這輩子也沒見過!”
“哼~大言不慚!”那男子不屑地說。
“你是誰?”
“哼,小爺我叫陳楓!也是這府中的公子!”
“哦~”陳思思打量着他,見他一身湛藍的銀線細紋錦袍,腰間系着一條寬邊的玉石錦帶,上面還挂一枚環形玉佩,模樣……一時看不出來,但見他那雙大眼睛明亮如星,肌膚光滑細膩,下颚線條分明,想來應當長得還算不錯!這一身的打扮和氣質妥妥地就是電視裡的纨绔公子哥!
“你是王氏的兒子?”她試探地問。
“放屁,小爺我是二房的獨子!那王氏也配有我這樣英俊潇灑的兒子?”陳楓聞言竟有幾分激動,捂着鼻子喊道。
“噗呲~”
陳思思見他對王氏嗤之以鼻的模樣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她笑着說:“原來是堂兄呀!”
陳楓見她笑得明媚如花,那聲音清脆悅耳,如清泉滋潤心田,他的怒氣稍減,放低了聲音,沒好氣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陳思思。”
她往前爬了幾步,幹脆坐到了陳楓的面前,說:“你為什麼讨厭王氏?”
陳楓眼中閃過一絲厭惡,捂着鼻子哼了一聲:“哼,自從她做了這侯府的主母,就成日在府中挑撥離間,見我父親常年任職在外,便總想着壓我母親一頭,哼,若不是伯父與我父親感情深厚,恐怕我們也早就被她趕出了侯府!”
“這王氏真有這麼厲害?”陳思思眨巴着大眼睛問道,燭火下,一雙眼眸流光溢彩,靈動異常,竟讓人覺得眼前之人好似也有幾分俏麗。
“不過都是使些見不得人的手段。無妨,反正現在也相安無事,她也不怎麼來尋我們的麻煩了。”陳楓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為何?”陳思思好奇地問。
“伯父雖然承襲了侯位,但這麼多年在朝中卻隻得了個虛職。這些年若不是有我父親的幫襯,這侯府哪裡還能維持現在的體面!”
陳思思頓時恍然大悟,看樣子她這沒見過面的二叔比她那父親更靠譜幾分啊!難怪王氏不再招惹他們!
“哼,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這京城的府邸宅院可不比你鄉下那些莊子好待,我勸你還是小心些吧!”說着,陳楓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走。
“唉,你别走呀。”
陳思思一把拽住他的衣角,讨好地說道:“嘿嘿,堂兄,你說我這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不如你閑暇時帶我去見見世面可好?”
“你方才不是說你見過的吃過的,我這輩子也沒見過嗎?這還需要我帶你去見世面?”陳楓毫不客氣地将她的手甩開。
“堂兄,我就是一時嘴快,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别跟我計較了呗!”陳思思懇求道。在這侯府她無依無靠,若是能得到二房的幫助,想來日子會好過許多。
更何況,看這小子一身錦緞華服,吊兒郎當的模樣,必是個愛玩的主兒,若能跟着他,說不定很快就能找到在這京城最易立足最易賺錢的方法!畢竟纨绔公子哥,總是最愛吃喝玩樂。
陳楓聞言,白了她一眼,邁着一雙修長的大腿就往門外走。
“堂兄,堂兄……”陳思思小聲地喊道。